第13章

裴安出去後,看了一眼對面營帳內的秦榆,並沒有留在外面,提步紮進雨霧中,童義照著裴安的吩咐通知完,騎馬在半路上遇到人,“主子,都安排好了。”

“你回去守著。”裴安說完,奪過他手裏的韁繩,翻身上馬。

童義楞了一下,隨後明白,三娘子還在裏面,趕緊往回趕。

雨太大,火把一點就滅,視線受阻,禦史台的侍衛沒有受過特殊訓練,折了幾人後,被對方一路逼到了江河邊上。

前面是步步緊逼的敵人,後面是滔滔江水,都是死路一條。

林讓一臉絕望,轉頭對身旁的衛銘嚷道,“裴大人呢,他怎麽還沒出來!”

這群人今晚要的是他裴安的命,自己莫名其妙被他抓來當了墊背的不說,他卻躲在帳子裏同媳婦兒你儂我儂。

這算怎麽一回事。

衛銘沒搭理他,手裏的刀只守不攻,一直等到裴安騎馬從後方殺了過來,才開始反擊。

昨日裴安去禦史台提人時,個個都看不起他,以為只是一介文弱書生,可經歷了兩場襲擊之後,徹底顛覆了眾人的看法。

裴安手裏的劍刺出去,就沒有一個是虛招,同衛銘兩人裏應外合,同時朝一個方向攻擊,不久後成功撕開了一個口子,禦史台的人也終於燃起了希望,鉆進破口內,拼了命地往外攻。

林讓雖是禦史台中臣,但論實戰,草包一個,打一路退一路,幾次都是躲在衛銘的身後,僥幸保住一命,已是魂飛魄散。

等擠到裴安身旁,積攢了一路的怨氣,徹底發泄了出來,“裴大人,咱們今夜不是被淹死,就得被殺死,你說,你拉上我們來幹什麽啊,多一個人頭多一條命,你自己一人死了,還能積點德。”

話音剛落,裴安手裏的長劍,從馬背上刺過去,替他擋住了右方的刀。

林讓終於閉了嘴。

有裴安的加入,局勢慢慢開始反轉,眼見幾人就快要退出河道,前方突然又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兵荒馬亂的雨霧底下,秦閣老一襲白衣,腳步跌跌撞撞,左躲右避,實在太過於顯眼,且嘴裏還在不斷地罵,“爾等豎子,陰險狡詐!無恥至極......”

林讓頓感一股氣血湧上腦子,“那老東西出來找死嗎!”

“保護秦閣老。”裴安此言一出,衛銘立馬騰出手去護。

適才好不容易沖開的口子,因衛銘一走,又被人封上,林讓氣得咬牙,“我要是陛下,早弄死他了。”

秦榆實屬冤枉,就算找死,也不會選在這時候。

他是被人推出來的!

推到了馬蹄子底下,幾次差點都被踩死,又憤又怒,見終於有人過來相護,正想起身喘一口氣,屁股上突然被人用力踢了一腳。

秦榆臉色一變,一個踉蹌往前栽去。

邊上是滔滔江水,卷起來的高浪水花,瞬間撲在他臉上,秦榆憤怒至極,高聲咒罵,“豎子!奸人!”

衛銘一邊護著他,一邊趁亂往他腳上套了一根繩子,雨夜視線瞧不清楚,等眾人反應過來,秦閣老和衛銘已經被逼到了江河邊。

裴安立馬撤劍,趕去支援,還沒來得及出去,對面突然沖出一人舉刀朝著他身邊的林讓劈頭砍了下來,林讓臉色大變,立馬呼救,“裴大人.....”

裴安應聲回頭,及時替他擋下一刀,也就這片刻的功夫,再回身,秦閣老已跌入了滾滾江河之中。

白色的衣袍被猛浪一卷,瞬間沒了蹤影,衛銘縱身一躍,跟著跳了下去。

林讓傻了眼,完了。

這跌下去,哪裏還有命,當日陛下為了體現出自己為君者的寬宏大量,可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特意饒了他一命,要真死了,怎麽交差。

不說皇上,就朝中那幫子站秦閣老的人士,估計都能將他裴安給撕了。

秦閣老一墜江,對方的人馬似乎也很意外,為頭一人,高呼了一聲,“撤!”

余下的半數人馬迅速退回,朝著原路返回,濺起來的水花一人多高,禦史台的人終於松了一口氣,個個都攤在了地上。

林讓從馬背上下來,去找裴安。

裴安正站在江河邊上,劍上的血早就被雨水沖刷了個幹凈,面前滿江的洪水濤濤翻騰,猶如猛獸,哪裏可能有活口。

“裴大人。”林讓叫了他一聲,突然跪了下來,“屬下有罪。”

他雖看不慣裴安空降搶了他的位置,但他也是個明事理的人,心裏知道,要不是裴安剛才救他耽擱了功夫,秦閣老應該不至於卷入江河裏。

林讓心中愧疚難安,等著裴安的責罵。

“起來吧。”但裴安沒有說他一句,轉身扶起他,往營帳的方向走。

林讓趕緊跟上,“裴大人,屬下......”

裴安似是看出來了他的內疚,主動開解,“看不出來嗎,今夜這幫人不要一條命,不會罷休,秦閣老不死,死的便是本官,林大人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