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王華稍加分析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文哥兒是啥地方都想去看看的性格,只是沒有人帶著他也不會瞎跑,上哪都是先跟長輩報備,四舍五入也算是個乖娃子吧。

王守仁這小子雖然愛胡鬧了點卻也不愛去聽曲看戲更愛搗鼓個沙盤在那排兵布陣十足十的軍事愛好者。

估摸著這事兒就是張靈攛掇的。

不過張靈到底是外人,王華也不好去教育別人只能跟吳寬、王鏊兩個蘇州前輩商討了一番他們負責去找張靈談心,他負責回家揍大兒子。

至於小兒子……孩子還小,又是他哥帶去的姑且先算了。

當然,動完棍棒後王華還是把兩兒子拎書房裏一視同仁地進行深刻的思想教育。

就如今的風氣來說,這種單純聽個小曲的娛樂活動問題不大,只有那種馬文升兒子那幾個一看就屬於嫖宿常客的狐朋狗友才算是言官的攻訐對象。

只是不從這種小事嚴格抓起,以後未必就不會一步步沉湎其中。教育兒女必須從防微杜漸做起!

文哥兒親眼看著他哥挨揍全程乖得不得了表示這事著實沒什麽意思他不會再往曲子胡同鉆了!

兄弟倆挨完訓離開王守仁忍不住伸手揉搓了文哥兒一通強烈譴責他出賣同伴的可恥行為。

文哥兒哼道:“你們明兒出發去陜西了,留下我自己一個人怎麽辦!”

王守仁道:“你嘴巴嚴實點不就沒人知道了嗎?”

文哥兒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上次他挨打也不是他自己說出去的好嗎!

兄弟倆對視一眼只覺這事怪不了誰。

誰叫他們因為沒去過心裏頭有那麽一點好奇所以沒能堅定拒絕張靈的邀約嗎?

與此同時,馬文升家也並不平靜。

馬文升在朝中人緣很一般,成化年間一直外任為官,從巡撫陜西幹到總制延綏、寧夏、甘肅三邊軍務,又從總制延綏、寧夏、甘肅三邊軍務幹到巡撫遼東,可謂是哪裏不太平就把他往哪裏塞,是以他沒多少機會歸家教育兒女。

尤其是成化年間才出生的這個小兒子,那是見面的次數都很少,當初偶爾回家時他都認不出親爹的那種。

自弘治初年受到重用返還京師,馬文升也不是沒發現小兒子的教育出了點問題,可一來是他公務實在繁忙,二來是他這兒子年紀也不小了、早過了可以乖乖聽你管教的年紀,馬文升不免也有些束手無策。

都這樣了,也只能隨他去了,頂多稍微就是限制一下兒子的夜不歸宿行為,免得被有心人彈劾他“縱子嫖宿”。

大家都兒孫眾多,誰家出了那麽一兩個不爭氣的小子也不會被拿到明面上來說,大家倒也還算相安無事。

可惜這次不一樣,這次是丘濬這個當閣老的來了封信,話裏話外是他教子無方,還詳細描述他兒子是怎麽在曲園裏鬧事的。

這又是喝得醉醺醺,又是唱淫詞艷曲的,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雖然“獻唱”的人不是自家兒子,馬文升臉上還是火辣辣地疼。同行的人當眾鬧事他沒制止,別人來賠笑敬酒他還真喝了,可見他兒子對這種事儼然早已習以為常!

等馬文升從丘濬陰陽怪氣的書信裏回過味來,派人去喊兒子過來想好好教育一番,就得知兒子宿在外頭還沒回來。

這簡直是火上澆油!

那馬玠在外面被人挖起來喊回家,還一臉的不甘不願。再一細看,他左臉有跟人鬥毆打出來的傷,右臉有花娘留下來的唇印,瞧著竟還有點兒對稱!

馬文升看著簡直是火冒三丈,怒道:“你這是做什麽去了?!”

馬玠聽他爹扯著嗓子這麽一吼,登時酒醒了大半。

只不過他一點悔過的意思都沒有,還跟馬文升說起昨晚的遭遇,說他去曲園聽小曲被掃了興,又去別處找樂子,結果遇上個不長眼的家夥要和他搶人,他就跟對方打了一架。好在他帶了不少人,除了不小心挨了第一下,剩下的都是他們單方面揍人!

馬文升氣得肝疼,讓人按住馬玠親自給了他一頓毒打,連他親娘出來攔著他都沒停手。

馬文升到底是老了,打了一會兒子自己也累得不輕,他看著哭得嗷嗷叫的馬玠,扔掉鞭子嘆了口氣,說道:“等你把這傷養好了,就去你哥那邊歷練歷練,讓你哥代我好好管教管教你。”

馬文升長子馬璁是他主動請求吏部將他外派的,覺得自己就是外任為官一步步升上來的,不能讓自家兒子在京師吃閑飯等升遷。

大官的兒子都爭相留在京師舒舒服服吃皇糧,誰還肯到外面去當外官?

馬文升一向是說一不二的性格,既然兒子現在這麽荒唐是家裏放任出來的,那就好好把他扔到外面去磨礪磨礪。他老了,管不了這麽大一個逆子了,只能讓早已成家立業的長子來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