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王守仁和王華上演了一出他追、他逃、他插翅難飛的鬧劇最終王守仁使了個巧勁蹬上院墻蹲在上頭不下來而告終。
王華都這把年紀了,可不興爬墻了的,只得把棍子收好在那直嘆氣。幸虧親家諸讓已經去了山東,要不然人家找上門來算賬他也不知該如何交待才好。
兒子大了王華也拿他沒辦法只得讓岑老太太和趙氏平時待諸蕓好些,別叫人受了委屈。
要不然這結親可真要結成仇了。
文哥兒見王華放棄揍王守仁了憤憤地蹲在院墻下看著翻上院墻的王守仁眼神十分幽怨。
混蛋哥哥!
個學人精!
他哥那請願書上說的話,很多都是他那天跟他哥講的!
那可是他為自己未來的出遊準備的說辭,他哥都說了他以後怎麽辦!
王守仁自知理虧輕咳了一聲,說道:“想不想學我這一手借力上墻?你剛才也看到了特別有用的,爹他好面子,肯定不好意思追上來。”
文哥兒:“…………”
想學。
好氣!
王守仁見文哥兒明顯心動了,當即繼續遊說文哥兒別為那點小事傷了他們的兄弟情誼。
借口什麽的以後再找就是了與其讓外人去敦煌玩哦不去敦煌實地考察倒不如讓他這個親哥去。他們可是一家人,等他回來了還怕沒有詳盡的出關遊玩攻略嗎?
文哥兒經過王守仁這麽一說也覺得有那麽一點道理。
主要是吧他現在實在是太小了就算他哥不去他也是去不了的。
所以王守仁其實不算是搶了他出去玩的機會。
道理都懂,但還是好氣!
文哥兒只能氣鼓鼓地讓王守仁給他演示“包教包會的上墻秘訣”。
可惜他年紀還太小了,瞧他這小胳膊小腿的,王守仁再怎麽教他都是實踐不來的!
是以文哥兒一時半會也不知道他哥是不是在忽悠他。
事已至此,根本沒法計較什麽了。
文哥兒便問王守仁:“嫂嫂知道你要去敦煌的事嗎?”
王守仁道:“等事情敲定下來了,我再和你嫂嫂商量。要是內閣那邊都不許我去,那不是白吵架了嗎?”他一臉篤定地挺起腰板,“何況我和你嫂嫂之間一直是我說了算。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想做什麽事哪用先經過妻子同意!”
文哥兒眨巴一下眼,朝著王守仁身後喊了一句:“嫂嫂!”
王守仁:“…………”
王守仁回過頭,見到諸蕓站在那兒朝他微微地笑。
那笑容已經很不妙了,偏文哥兒還屁顛屁顛跑到他前頭,不懷好意地說道:“嫂嫂你剛才一定沒聽全,我給你學一遍!”他說罷就學著王守仁剛才那模樣挺直了小腰杆,比照王守仁剛才說話的語氣模仿起來,“‘何況我和你嫂嫂之間’——唔!”
王守仁長手一伸,麻溜捂住了他弟的嘴巴,不讓他在諸蕓面前來個鸚鵡學舌。
這小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王守仁用眼神求文哥兒別瞎拱火了。
文哥兒哼哼唧唧。
知道他的厲害了吧!
好在文哥兒也沒想著讓他哥和他嫂嫂生了嫌隙,和王守仁交換了一個“行了行了你哄嫂嫂去吧”的眼神就各退一步,王守仁不捂文哥兒嘴了,文哥兒則是飛快溜走,讓他們小夫妻倆說說話。
萬一他繼續留在這裏,嫂嫂給他面子沒能好好罵他哥怎麽辦!
他可是天底下第一體貼的好弟弟!
文哥兒郁悶了好一會,趁著假期溜達出門尋找曾經服船役的人了解他們的一天是怎麽過得。
朝廷的徭役是不給錢的,意思是官府讓你來幹活,你家就得出人。
甭管你一家幾口裏面選誰出來,反正你們家總得出一個。
船役也是其中之一,他們時常一年四季跟著船飄在水上不說,路上還可能遇到勒索錢財的、攤派新活的,要是在行船過程中遭遇不測,還可能得賠錢幹活!
船役們每年的運輸任務輕重,往往決定於當地的衛官,想活兒輕松點(或者想活著回來)就得花錢打點衛官。
他們在奴役你,你還得賠著笑臉給他們送錢。
他們吃得腦滿腸肥,意思意思地擡擡手少奴役你一點,你便得感激涕零地對他們千恩萬謝。
這便是封建社會的運作方式之一。
對達官貴人來說早已習以為常的出行、運輸、通信等等便利,大都建立在舉國百姓年復一年提供的免費勞動之上。
他們服一次徭役,甚至可能被逼迫到自己家財散盡、家破人亡。
隨著各地官府越發腐敗、地方鄉紳逐漸坐大,那些個當官的、讀書的、經商的都可依仗身份或者依仗錢財免除自家的徭役,只剩沒門路可走的百姓繼續年復一年地分攤越來越繁重的徭役。
直至再也活不下去為止。
到那時有人選擇順從地默默死去,有人選擇揭竿起義、推翻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