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受傷

言景怔在原地, 一時想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對他來說，“隊伍”的概念其實一直相當簡單，就好像曾經的T-ARE一樣, 是在某段時間裏, 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並肩前行的人。

可來到BTW以後。

這個概念似乎開始發生了模糊。

一起生活，一起比賽的這段時間，饒是言景其實並不喜歡向後看卻也不得不承認, 這段時間是他人生中為數不多的輕松時光。

只是，人總是趨利避害的。

當一切如常, 所有人都朝著光明的方向前進, 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努力時，矛盾也好不滿也罷, 都會在一次接著一次的勝利中消融；然而一旦有人掉隊，又或者是如同T-ARE一般, 有人遠遠地超出了這個目標，一切都會變得復雜起來。

人性本如此。

而言景從不吝以最壞去揣測人性。

包括對李善澤。

可此時此刻，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卻完全超乎了言景的想象。

他並沒有等來預想中的氣憤，更沒有等來埋怨。

大家認可他的確是沖動了，但似乎並不想審判他。

“小事情。”

“揍了個人渣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後果？”

“對啊, 那麽欠揍，我差點也沒忍住！”

甚至有人懊惱：“早知道你要出手, 應該提前說一聲，我也幫你的。”

說話這人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林小凡, 而說完以後也果不其然被教練黃興凱怒瞪一眼：“臭小子, 還嫌鬧得不夠大是吧？”

林小凡吐了吐舌：“我就馬後炮一句。”

黃興凱再瞪他一眼：“給我安靜點。”

說完, 黃興凱看向言景，嘆了口氣，眼神裏有無奈也有憐惜：“行了，人打就打了，氣消了就行。剩下的我和你們隊長處理，你安心回去排位休息就行。”

“會被禁賽嗎？”

金弘宇有些憂心忡忡的模樣。

黃興凱臉色也不怎麽好看：“現在還說不準，但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說起這個話題，言景便試圖起身再度說明。

可他剛擡起雙腳眩暈感忽然襲來，眼前一黑，又重新坐了回去。

“怎麽了？”

“言景，言景！”

其他人當即意識到了不對勁，著急地湊到言景面前。

言景試圖反駁並再度站起身來，右手腕卻已經被李善澤一把抓住：“這是什麽？”

所有人一愣。

原來不知何時，言景的胳膊竟然破了一個極大的口子。

血一直流淌個不停，甚至連他的身下的座位都染紅了。

所有人竟然都沒意識到。

最離譜的是言景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流了這麽多血，難怪站不穩呢。

“我想起來了，是剛剛攔著他的時候，他的胳膊在墻上撞了下！”陸揚腦海內白光一閃，回憶道。

林小凡也恍然大悟：“我也記起來了，墻上有個玻璃裝飾品。”

混亂之中，根本沒人注意到這些細節。

大家都只顧著拉開言景勸架了。

而且梁忊嚎的厲害，所以所有人都下意識覺得是梁忊受了傷，可言景從方才開始一言不發，完全沒有半點傷者的表現，哪知道都要“血流成河”了。

“隊醫呢？快先止血。”

李善澤仍舊握著言景的手腕不松，神色看上去如常，但言景卻感受到那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這是在緊張麽？

言景甚至有些想笑。

只是小傷而已，流了些血，比起過去在外流浪的日子根本算不得什麽。能夠讓李善澤感到緊張，也算這些血沒有白白失去。

但言景的輕松到底沒有維持太久。

眩暈感不斷襲來。

這幾個小時以來的精神壓迫，連續兩場的高強度比賽，讓他的身體與精神幾乎同時抵達極限。

言景視野中最後出現的畫面是李善澤的背影。

他昏昏沉沉想，你這是要去哪裏？

又要走了嗎？

可下一秒，他感受到熟悉的溫度自胸口傳來，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尖，隨後，他整個人被背了起來，再度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身在醫院。

滴答滴答。

有什麽東西規律的發出聲響，像是水滴滴在湖面。

言景從昏睡中蘇醒。

身體沉重極了，像是千斤壓頂一般。

但耳邊的聲音又實在太吵，掙紮幾番後，他終於逐漸蘇醒。

“醒了？”

李善澤用沙啞的嗓音開口。

言景回過神來，扭頭看他，發現這個男人此刻憔悴的厲害，頭發亂了，衣服上沾染著血跡，完全不似平日裏一副運籌帷幄的精英模樣。

“發生了什麽？”

言景下意識問。

“……”李善澤本不是愛生氣的性格，但也沒由來被這句話氣得不輕。

發生了什麽？

言景還敢問這個問題。

若不是自己及時發現，是不是要等身上的血流掉一半他才能意識到受傷。背他到醫院搶救，醫生都驚訝，怎麽現在才就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