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但有人比她還懵, 那就是姚文舉等人。

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敖銳澤竟然是廢武王的兒子。

而且敖銳澤還真是去給傅德本道賀的。

只是他給傅德本道完賀之後,一劍把傅德本殺了。

想想也知道, 建昭帝是不可能放過他的。

而作為敖銳澤的同鄉好友的他們,恐怕也要難逃一劫。

最主要的是——

敖銳澤用來刺殺傅德本的長劍可是從姚文舉那裏借的——所以姚文舉何止是難逃一劫,他只怕是要和敖銳澤一樣,難逃一死了。

想到這裏,姚文舉一向沉穩淡然的臉瞬間就崩不住了。

這讓他怎麽能甘心?

他還沒有給自己報完仇。

他還沒有出人頭地。

他還沒有名垂青史——

所以他甚至都顧不上去怨恨敖銳澤了。

可是他又能怎麽辦呢?

不對——

他還是有活命的機會。

只要能夠坐實敖銳澤無罪,不管是在法律上還是流言上,至少一時半會兒,建昭帝就不會拿他們怎麽樣?

只是這樣一來,他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出仕了。

但是現在,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想到這裏,趁著官府的官兵還沒有找上門來抓捕他們,他猛地推開了身旁的那些同鄉好友:“你們說什麽?銳澤兄此舉是大逆不道?是厚顏無恥?”

那些書生直接就懵了?

他們什麽時候說武銳澤大逆不道了, 他們剛才明明是在誇贊武銳澤重情重義。

然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 姚文舉就直接擡腳把他們踹下了樓梯。

他們的動靜不可謂不大,所以瞬間就把大堂裏正在討論這件事情的其他的舉子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

姚文舉也在這個時候轉頭看向了他們,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要我說,銳澤兄此舉,堪為我輩楷模。”

“於情,他身為睿王側妃武氏之弟,在姐姐受賊子欺辱,丈夫不僅不為她出頭,反而與賊子狼狽為奸的情況下,挺身而出,斬殺了賊人,維護了姐姐的清白,有何過錯?”

“於理,依《大揚律》,凡調奸婦女者,杖五十,調奸他人妻妾者,絞。

傅德本本就該死,武銳澤將他斬殺,雖有亂用私刑之嫌——但是法理之外亦有人情,就比如宗族可以私自處死失貞女子,主人可以在無任何緣由的情況下打殺奴婢,所以武銳澤殺死侮辱自己的姐姐的奸人,有何過錯?”

“而且據我所知,傅德本原是廢武王親兵,廢武王即便有罪,對他至少也有提攜之恩,他不僅不思回報廢武王恩情,反而意圖對恩人之女行不軌之事,如此忘恩負義之徒,難道不該殺嗎?”

“最主要的是,聽聞傅德本之所以能在南戎一戰中帶領一支奇兵避開南戎大軍的圍捕,殺到南戎王城城下,立下不世之功,是因為知道一條通往南戎王城的小路。

可是南地之人誰不知道,廢武王抵達南地之後,年年都會花費巨額財力和人力,勘測南地地形,清查隱戶。

而傅德本呢,自廢武王死後,就一直在北地當差——”

下面的那些舉子終於反應過來,有一人更是脫口而出:“你的意思是,那條直通南戎王城的小路,根本不是傅德本發現的,而是武王發現的——”

姚文舉:“沒錯。”

“可是大戰結束之後,傅德本並沒有將這件事情上報朝廷,反而將這份功勞據為己有——”

“最可笑的是,他還曾被皇上當眾贊為無雙將軍,結果他卻在自己家中被書生出身的武銳澤一劍砍掉了腦袋,可想而知,他這個無雙將軍有多少水分。”

“所以武銳澤此舉,不僅不是大逆不道,反而是為皇上,為大揚除去了一個用心險惡,忘恩負義之徒。”

“雖說武銳澤如今只是一介平民,而傅德本卻是皇上禦口親封的定遠伯,武銳澤殺了傅德本,還有以下犯上,蔑視皇上之嫌。”

“但是皇上也曾說過,大揚能有今日,老武王和廢武王之功占七分。”

“所以皇上曾不止一次說過,要在幾年之後,老武王百年壽誕之時,恢復武王的爵位,並且盡可能找到武氏一族的族人,挑選一優秀後輩,過繼給武王為嗣,繼承他的衣缽。”

“皇上如此賢明,又怎麽可能會怪罪武銳澤——”

“可是傅德本的那些同夥呢,為了報復武銳澤,竟將他抓了起來,關進了刑部大牢。”

“國賊如此猖獗,我輩讀書人豈能無動於衷?”

聽到這裏,當下便有人說道:“我們這就去午門前靜坐,請皇上為武銳澤做主。”

“我也去。”

“我也去。”

聽見這話,姚文舉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他們的命暫時保住了。

但是他卻顧不上喝上一口水。

他當即帶頭沖了出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