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大婚

沈元夕最近一段時間, 更加敬佩宴蘭公主。

浸月醒了之後,她才知道,這個幽主有多“與眾不同”。

她看到了浸月的牙, 兩排小尖牙, 跟鋸齒一樣。

只要月光好, 他會特別興奮, 有時放歌一曲,但歌聲並不悅耳,更像是貓捉鳥時不明所以的哢哢哢聲。

他像夜梟, 像暗夜裏的一種不知名的野獸。

他仿佛長著翅膀,不會走路, 雙腳輕輕一跳, 就能飛出去很遠。

正常走路也不是不會, 但他走路的樣子, 很……婀娜。

輕飄飄的,像直立起的蛇。

有時被三殿下訓斥了, 他會吐出一截舌頭,明明沒有眼睛,但卻會莫名給她一種, 他臉上有一雙赤紅色的眼睛, 一只睜著一只閉著, 揚眉看著她。

幽主是完完全全的幽族人, 像幽艷的鬼, 看到太陽就再也找不到他, 但只要太陽一消失, 他就會出現在黑夜中, 飄飄悠悠。

盡管他身上有許多謎團, 但沈元夕不敢對他有好奇。

自浸月讀了她的心後,她再次看到浸月時,滿腦子都是三殿下叫的那聲姐姐。

而浸月,他像是真心不明白,也像是在逗她,問她:“你這孩子,為什麽看到我,要叫我姐姐呢?”

於是,三殿下不要臉,叫她姐姐的事,宴蘭公主也就知道了。

雖然沒有當著她面戲弄兒子,但沈元夕還是一不小心就聽到了宴蘭公主打趣三殿下:“蕭臨朔,你怎麽如此厚臉皮?”

另外,避開浸月,也是因為,浸月他……不穿褲子。

那天晚上她忽然夢醒,發現三殿下不在,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魔怔了,偏要去找他。

迷迷糊糊轉了半個院子,看到了月色下的銀發飛揚。

只是那感覺,余光一瞥就知並非三殿下。

月色下的那個人,渾身都是銀白的,站在風中慢悠悠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夜風吹著,揚起的不僅有他的頭發,還有他的衣擺。

而在衣擺下,沈元夕瞥到了他的腿。

這家夥沒有穿褲子!

沈元夕頓時嚇醒,白著一張臉跌跌撞撞跑回去,躺在床上,手腳都還是冷的。

三殿下回來,她都忘了問他去了哪裏,只抓著他的手,抖著聲音說:“你父親怎麽不好好穿衣服呢!”

她不好意思說,她瞧見浸月的腿了,雖沒看到什麽,也只是腿而已,但沒穿褲子的事實,實在對她打擊過大。

三殿下什麽也沒說,把她哄睡後,把母親找來,將浸月拎了回去。

“你們何時回幽地?”

這種話細品起來,很不孝。

幽族不需要圈禁了,而宴蘭公主又喜歡人間的熱鬧,她還想留在這個世上,浸月也是如此。

“等你大婚後,我們自然會走。”宴蘭公主說。

三殿下幽幽嘆息。

二百年前,浸月還不是這樣。

他喜歡穿重紅的衣裳,大昭窄袖高領的宮裝最佳,他會一重重套上該穿的,扣得嚴絲合縫。他懂所有的人間禮儀,進退有度,彬彬有禮。

他文采斐然,出口成章。

但其實都是他為了宴蘭公主端出來的模樣。

等相熟後,也是因為有自信宴蘭公主喜歡他,他才逐漸撕去人的偽裝,做回了自己。

人活百年是睿智的長者,活千年,就變成瘋子了。

回歸本質後,宴蘭公主更加喜歡,他也就肆無忌憚起來。

好在浸月有理智,被沈元夕看到他夜晚房檐上放肆後,收斂了不少,知道好好穿褲子,好好走路了。

有浸月作對比,沈元夕再看三殿下,就更是欣慰。

人們再說三殿下美得不似人,他也比浸月更像人。如今想來,那執晴沐光,應該和自己腦海中構想出來的樣子大為不同。

這種和浸月宴蘭公主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日子,持續到了八月底。

三王府又重新布置了起來,張燈結彩,日日夜夜都有人進出。

浸月自願被三殿下圈在最裏面的小院裏,每天就靠聽門裏門外這些人的心聲來打發時間。

三殿下的陣其實困不住浸月,所以過了午夜,他就會溜達出去,抱著宴蘭滿華京逛。

甚至還到皇宮,“拿”走了宴蘭公主喜歡的一幅字畫。

又一晚打算外出閑逛時,路過王府新修繕的回廊間,碰到沈元夕鬼鬼祟祟出來找三殿下。

“夜遊症?”浸月起了玩心,低頭檢查了自己今天的穿著,有褲子,便悄無聲息跟在她身後。

沈元夕原本不打算來的,但她觀察了好幾天,或者說,一整個月,三殿下都在自己睡著後起身離開,到了白天,他會倒頭就睡,看起來就很疲累。

她十分在意。

她旁敲側擊問過宴蘭公主,晚上有沒有碰到碰到三殿下出門,正常回答的話,她不會起疑心,但宴蘭公主卻骨碌碌轉了眼珠,打哈哈敷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