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狂想
……
一場有驚無險的綜藝錄制終於結束。
《聚餐》導演組是徜徉在全節目組的熱淚裏, 滿懷感恩地把那兩尊大佛送走的。
全體感想只有一個:
總算錄完了。
高導大風大浪見多了,但白毛這兒的妖風禍害浪,他是真沒見過。
別人來節目想劇宣, 這人來節目是想官宣。
那可是陳不恪, 白毛頂流,斷層top, 圈內人盡皆知的恪總, 粉絲量烏壓壓地蓋過大半個娛樂圈, 要是在《聚餐》官宣了……
那絕對是要搞死節目組的節奏。
高思哲還心有余悸地犯著嘀咕, 一位副導演目送著離開的嘉賓專車, 一臉八卦地過來了。
“高導,陳不恪和那個叫卻夏的小姑娘, 應該是在拍拖吧?”
“管好嘴,”高思哲瞥他,“咱們可不能亂說話。”
“哪算亂說,我看人也沒想掩飾。”
“那也不行——你有確切明文的證據嗎?你是見著人家拉手還是見著人家親嘴還是見著人家滾床單了?”
“可是這……”
“只要沒有——”
高思哲做了個讓對方不要說話的動作, “那這亂七八糟的話你就不能說。不然讓人家工作室反告你一個名譽侵犯,你也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副導演撇撇嘴:“依我看, 按陳不恪這行事作派,讓人拍到實錘就是早晚的事情。”
“拍唄,只要不是咱們的鍋就行。”高思哲望了一眼遠去的車, 轉身走了。
此時。
陳不恪專車內。
卻夏從上車就一直安靜著。準確點說,是從拍完那場劇情還原後,她就在本性的沉默上加了一重枷似的, 連表情和眼神交流都很少了。
但也並不是冷淡, 更像是心不在焉地走神著。
陳不恪在節目組錄制裏還收斂克制居多, 到了車裏, 前後排又有私密擋板隔著,於是從一上車,卻夏的手就被他勾過去纏住了,她本能掙了下,沒掙開,幹脆隨他握著。
臨時為了讓出這個通告的時間,陳不恪最近兩天都沒怎麽休息好。上車以後,他很快就靠著臨近卻夏那邊的靠枕間隙,昏沉地睡過去了。
卻夏正浸在思緒裏,肩上忽然一沉。
她怔了下,回眸。
白毛頂流毛茸茸的腦袋就歪歪斜斜地靠在她肩上。細碎的發從他額前垂下,被光鍍著一層薄薄的毛邊,又拓過淩冽的眉眼和清挺修長的鼻梁。
卻夏眼神動了動,停了幾秒,她擡起沒被他攥著的那只手,替他擋住落去眼睛前的光。
這樣安靜無聲睡過去的陳不恪,還真像只正小憩的,無害但碩大的白貓。
…不過無害是假象。
卻夏從今天拍完那場墜樓戲後,就一直怎麽忘也忘不掉——
在她向後跌下,頭頂望著的漫漫無際的長空,沒有一絲遮擋。
然後那張俊美卻猙獰的面龐越過欄杆翻下。
他撲向她。
他像瘋了吧。
他怎麽會忘記是拍戲呢。
……他明明忘了。
又為什麽要跳下來啊。
卻夏忽然從那種空茫茫的失重感裏回過神,她擰皺起纖細的眉,盯著近在咫尺這張被粉絲們稱為神顏的側臉,他切實的存在感讓她一下子從那種茫然裏掙脫。
她找到了辨不明的情緒後,最真實的反應:她生氣又莫名地後怕。
“陳不恪。”卻夏低聲。
“……”
“陳不恪。”
“……”
卻夏沒喊第三遍。
她蹙著緊巴褶著的眉心,擡手,用力揉了把毛茸茸的白毛——
給他從淩亂不羈的微卷,揉成了鳥窩。
“。”
陳不恪密垂著的長睫輕晃了下,但仍沒睜開。
薄唇倒是微微張合:“不起來。”
卻夏梗了下:“不是讓你起。”
“哦?”
白毛慢悠悠睜開了一只眼睛,拿漂亮的琥珀色虹膜纏著漆黑瞳孔的眼睛單睨著她,似乎不是很相信。
“那你還會主動喊我?”
卻夏踟躕兩秒,還是繃著臉開口了:“你今天怎麽回事。”
“什麽。”
“下午那場戲。”
“…沒怎麽。”
陳不恪忽然自己坐起來了,他隨手揉了把白毛,將它勾撫回淩亂微卷的狀態,至少不是鳥窩了。
然後他停頓了下,“拍完太久,忘記劇情了。”
卻夏慢吞吞磨了磨牙:“忘記劇情?”
“嗯,我以為明朔跟著一起跳下去了。”
“男主跟著女配跳樓,那就直接大結局了。”卻夏面無表情戳穿他。
陳不恪:“。”
角色番位這個他倒是真忘了。
卻夏:“你知道你當時的表情有多嚇人嗎?”
陳不恪微挑眉:“嚇著你了?”
“嗯。”
“?”
對上白毛轉過來的清雋面孔,卻夏皺著眉湊上去,記仇地再次把他的頭發揉亂。
然後女孩板著臉坐回去,重復他的話:“嚇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