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春日

以陳不恪那把要命嗓音的辨識度, 尤其現場來說,實在沒給卻夏留什麽否認的余地。

於是隔在門板內,卻夏和呆滯的蕭澈對視長達數秒。

蕭澈終於回神:“門外…難道…是那個……”

卻夏:“。”

沒錯。

是那個白毛禍害。

卻夏放棄掙紮, 她轉身拉開門, 但只留了一條寬縫。

於是陳不恪低垂下的視線裏,女孩穿著家居棉服, 扒著酒店單間的房門, 沒什麽精神氣地耷拉著的眼瞳裏帶著不怎麽掩飾的怨念。

“你這忽然…幹嘛來了。”

偏偏還是挑著她好不容易勸退了蕭澈的档口。

功虧一簣。

陳不恪長眸輕擡, 視線跳過女孩頭頂, 但克制地沒有再向裏面。

他聽見了。

卻夏房間裏有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而她不想讓他進去。

“是我來的時間不對,打擾到你了?”陳不恪落回眸子, 情緒好像淡了些。

“?”

卻夏仰臉,和他對視了一秒,她就神奇地讀懂了他那個更神奇的誤解。

並再次想起幾分鐘前,蕭澈剛提議給她的爬床建議。

女孩終於露出點不爽, 她輕眯了下眸:“你們男人,腦子裏只有這種東西嗎。”

這次輪到陳不恪:“?”

卻夏身後傳來蕭澈迫不及待的催促。

“…裏面是我經紀人, ”卻夏不情願地側過身,耷著眼皮小聲警告門外的白毛,“他剛剛還在想方設法把我送到你房間裏, 所以友情建議,你現在立刻轉身走人。”

陳不恪眼神松解下來。

像冰層漸薄,融融春水化開了墨意似的笑, “不走呢。”

他長腿往前一劃, 半步就落踩到門前, 抵住了拉開的門邊。

迎著卻夏怔然的眼神, 他眸子撩起來。

“我進去,他就要你賴上我了?”

“?”

卻夏莫名其妙地回頭。

她怎麽從這人話裏聽出了種“那我可就進去了”的潛台詞感?

兩人在門口僵持的時間太久,屋裏的蕭澈到底忍不下,小心翼翼地挪過來了。

“哎,還真是恪總啊?”

蕭澈驚喜得眼睛都眯縫沒了,“快請進快請進,小夏,來,別擋著門,讓恪總進來說話啊。”

“……”

自家經紀人諂媚得不忍直視。

卻夏習慣了,但還是皺了皺眉,她不太情願地讓開門縫,看著陳不恪從她眼皮前進來。

空氣裏飄進來一點淡淡的草木香。

蕭澈把人往裏迎:“恪總,您怎麽有時間親自過來了?是有什麽事情要找卻夏談嗎?”

“有點私事。”

陳不恪抄著大衣口袋,被他垂了手就松彈回去的毛衣領遮了他半張臉和嗓音,聽著低低啞啞的冷淡。

就好像幾十秒前卻夏在門口看見的那個禍害是她幻覺。

落後幾米跟進來,女孩撇開眼。

《白毛頂流的兩幅面孔》。

進了房間,某位頂流顯然也沒把自己當外人,落地窗前有張單人沙發躺椅,他腿長,幾步就過去,坐下了,還很自然地往裏一靠。

然後白毛下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就撩起來,懶散又深刻,刮上蕭澈帶著褶子的笑臉。

蕭澈被他盯得背後一寒。

“恪…總?”笑也不那麽自在了。

陳不恪垂下眼。他眼角薄薄的,長又鋒銳,即便漫不經心地垂耷著都有種淩厲的攻擊感。

“還有事?”

蕭澈下意識搖腦袋。

藏在燦白碎發下,半遮半露的淩厲眉峰就不太耐煩地擡了擡:“那我和卻夏老師,有點私事。”

“私事”兩字被咬了重音。

蕭澈猛回過神,老臉一熱:“不好意思,我這就走,這就走。”

“……”

陳不恪沒給他第二句機會,冷冷將視線拋去窗外。

蕭澈識趣地扭身,腳下生風,步子飛快。

一看他反應,卻夏就知道這是迫不及待準備給她騰出“爬床”的時間機會。

果然。路過她面前,蕭澈還停住了,壓低聲音湊過來:“再接再厲。”

他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卻夏:“………………”

門終於關上了。

卻夏拿起電視機旁的礦泉水,走去窗前,給終於肯屈尊轉回臉的陳不恪遞了一瓶。

兩人同時開口。

卻夏:“你怎麽來了。”

陳不恪:“什麽再接再厲。”

聽清陳不恪的問題,卻夏梗了下。遞出去水瓶的手都跟著一僵,有點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陳不恪本來就是耳尖,聽到了,隨口一問,但是見了卻夏反應,他反而起興趣了。

“和我有關?”

卻夏拿著自己的水,轉身坐去床邊:“…建議你不要多問。”

陳不恪挑眉,“我從不聽建議。”

“?”

卻夏冷漠地看他。

陳不恪卻不以為意,半低了語氣:“講講?”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