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春日

在天樂傳媒的地盤, 公然做出和他們旗下小藝人拉拉扯扯的舉動——就算暫時似乎沒人瞧見,張康盛也還是被自家祖宗的“膽大妄為”驚嚇不輕。

卻夏還算淡定。

準確說,是有點麻木。

那人衣角或袖口蹭著一點淺淡的木質香。經過時並不聞, 到他方才低了身微微湊俯下來, 才不經意纏進她呼吸裏。

淺淡中透著一絲涼意,像雪後的松林, 幽遠而沁人心脾。

再配上那張臉……

色令智昏。

卻夏回神, 側開臉。

她瞥的是長廊盡頭——蕭澈已經消失在拐角後, 顯然完全沒發現自家藝人丟了這件事。

卻夏稍安心, 從陳不恪那兒勾回手腕。

“醒了, ”她聲音壓得輕淡:“一天沒醒,就該120了。”

“也斷片了?”

“…斷了, ”卻夏裝傻,情緒空白地仰臉,“那天是你送我回去的?”

陳不恪沒說話。

他就插袋靠著墻,半低著眸, 似笑非笑地睨她。

卻夏眼角微微繃緊,幾秒後, 她還是略微心虛地將視線落向一旁:“謝謝你送我回去。”

“一句謝謝,”陳不恪從墻前直身,那種懶懶散散的壓迫感也借著身高拔起, “就完了?”

“不然。”

卻夏擡手,摸口袋:“我折出車費給你?”

陳不恪:“?”

這兩人你來我往不緊不慢地聊,旁邊張康盛卻早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了。

瞅準話隙, 他連忙一閃身, 插到兩人之間:“祖宗, 這可是在天樂傳媒、別家的公司裏, 那走廊頭上還有監控呢。”

陳不恪冷淡垂眼:“所以?”

“要是被人看見,您就算自己不在乎,那——”張康盛嘴角抽抽,向身後的女孩方向示意,“也會攤上事的。”

“……”

陳不恪微皺了眉。

不待這邊再有交談。

長廊盡頭,拐角後傳來了某位馬大哈經紀人疑惑的呼喚聲:“小夏?卻夏?”

“沒我事了?”

卻夏歪頭,神情淡淡地對上陳不恪旁落下來的眼神。

見女孩一副即將開溜的沒心沒肺的模樣,陳不恪微微眯眼:“現在沒了。”

“哦,那我先走……”

“等開機吧,”陳不恪側過身,他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低頭一揉燦白的發,“我們慢慢算。”

“……”

卻夏轉身的動作停了一瞬。

然後她就像沒聽見最後這句,只敷衍地擡了下爪,擺了擺,算是告別過,自己走向拐角了。

她身後。

陳不恪仍是懶懶插兜站著,唯獨白色碎發下的眸子一直望著女孩離開的方向。

直到她背影消失在拐角後都沒挪開。

“恪總,”張康盛半玩笑地湊近些,“您最近對卻夏是不是太上心了,外人看著簡直有點像——”

陳不恪等了片刻,沒動靜。

他涼淡回眸:“像什麽。”

“……”

在那雙清透又洞徹得淵海似的眸子前,張康盛面上的笑僵了僵。

到嘴邊的“喜歡”被他咽回去,一秒切換成嬉笑語氣:“有點像,意圖不軌?”

“確實意圖不軌。”

“?!”張康盛眼睛瞪得渾圓。

陳不恪故意吊了他幾秒,走出去幾步,他才不緊不慢續上:“想騙她繼續給我養貓,算軌麽。”

“…………?”

劇本圍讀會的房間在整個樓層的最南側。

卻夏是進去後,才發現秦芷薇今天竟然比她到得還早。

以這位大小姐往日脾性,別說提前,不遲到半小時就已經是難得了。

而今天,秦大小姐盛裝端坐,一聽見門響就立刻擡頭望來。從看清楚卻夏的那一秒起,她的目光立刻發生了從熱切期盼到失望再到惱怒的雙重變化。

能叫秦芷薇熱切的,自然只可能是某個白毛禍害。

卻夏想著,踏進門內。

房間裏來的人還不多。

劇組工作人員把卻夏領去位置上。桌旁的座次顯然也和番位有關,秦芷薇坐在長桌近桌首的椅子裏,旁邊還空著兩張,其中最正的主位顯然是留給陳不恪的。

與之相對,卻夏排在靠末尾處,離秦芷薇還有三張椅子。

前天晚宴的事情肯定傳到秦芷薇耳朵裏了,卻夏巴不得離“火|藥桶”遠些,坐在末尾最好不過。

但其他人顯然不這樣覺著。

幾乎是卻夏剛落座,秦芷薇座位那邊就傳來聲嗤笑。

“死纏爛打抱上了大腿,有些人是不是就以為自己麻雀飛上枝頭、要變金鳳凰了?”

“……”

卻夏剛拿上劇本要翻頁的手指停下。

女孩回眸,漠然望向聲音來處——站在秦芷薇身邊的,面帶譏笑開口的人正是秦芷薇的生活助理。

桌旁原本就挺安靜,這句一出,後勤組放礦泉水的聲音都不敢有了。

“可惜啊,野雞就是野雞,”對方刻薄道,“就算靠死皮賴臉舔來的東西,能小人得志幾天,等人家沒興趣厭煩了,她還不是得被打回野雞的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