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陳星河跟高中同學約了打遊戲,晚上回了宿舍,他把書往桌上一丟,就翹著二郎腿,癱在椅子上點進了遊戲。江盛祠緊跟著走到他旁邊的桌子,瞥他一眼,把筆記本丟桌上,開機。

陳星河從小坐姿就不太安分,他一直覺得自己有輕微多動症。所以作為他的同桌,高中的時候,江盛祠深受其害。每次上課上到一半,都要看他表演椅子舞。

以前剛分班的時候,他們關系還沒這麽好,經常能看到江盛祠眼神微妙地掃過來,表情實在一言難盡。

陳星河有火發不出,畢竟確實是他理虧。

再者他倆高一的時候還有那麽一點——不太對付。

他倆長得好,成績也不錯,是當時十中出了名的帥哥。所以那時候陳星河就知道江盛祠這個人。

不過主要倒不是因為帥。

他們倆班級挨得近,那個時候一到課間,陳星河跟班上一幫男生總愛往廁所和超市跑,所以經常會路過江盛祠他們班。

江盛祠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陳星河每每路過都會瞥到他一眼,高高的個子,身形挺拔,手上漫不經心地轉著筆,看著卷子上的題,不時落下一筆。

注意過幾次後,某一天陳星河在身旁的男同學提起江盛祠時,瞥了一眼教室裏端坐著的某人,嗤了聲,罵了一句裝逼。

他那幾個同學在旁邊說說笑笑的,沒聽見,倒是可能被江盛祠本人聽見了。

他那時候坐在第一排靠窗的座位,陳星河一說完就看到對方擡起頭,看了出來。

四目相對——

陳星河心裏“咯噔”一跳。

畢竟第一次背後說人壞話,確實有點不道德。

有一瞬間他思忖著是不是該給人道個歉。

不過江盛祠實實在在印證了他心裏的裝逼兩個字,看了他兩秒,冷淡地垂下了眼。

本來無緣無故吐槽了一句,陳星河還是有點愧疚的,被這麽一挑釁,脾氣當即就上來了。

給誰甩臉色呢?

不過雖然是年少氣盛的年齡,但陳星河不是會主動惹事的人,所以頂多也就是看江盛祠有點不爽。

比如廁所遇到,故意擦著肩撞一下,江盛祠扭頭看過來,他就挑釁地揚揚眉。

比如原本在跟同學說笑,看到江盛祠迎面走來,立馬拉下臉。誰還不會甩臉色?

比如經過他窗口時故意嘲諷地嗤一句。畢竟老師都不在,做個題背還挺那麽直,裝給誰看啊?

再比如,有次考試坐到他座位時,陳星河隨手寫了張草稿紙丟在他桌肚裏,上面就兩個字——

呆逼。

反正他也沒指名道姓地罵,就算江盛祠告訴老師,也拿他沒轍。

那時候他爸忙著談戀愛,對江盛祠的挑釁,成了陳星河那段時間唯一的樂趣。

他甚至希望江盛祠能反擊,這樣他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找事。

但江盛祠什麽都沒有做。

直到高二以後他們被分到了同一個班,機緣巧合之下成為同桌……

也是很久以後,陳星河才知道,那些他年少無知以為是“裝逼”的優點,其實有其原因。

江盛祠的爺爺是軍人,還是地位不低的那種。他從小對江盛祠的要求就十分嚴苛。

家訓是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死在紅旗下。

第一次聽說的時候,陳星河還戲稱誰嫁給江盛祠誰倒黴,度蜜月連個國門都不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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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會兒,椅背硌得肩胛骨疼,陳星河邊開黑,邊換了個姿勢,靠到江盛祠身上,把腿搭到床梯上。

“房子裏有人,小心點。”陳星河說。

手機那頭傳來他們高中同學楊沉的聲音:“嗯,你那邊怎麽這麽安靜?一個人在宿舍?江盛祠呢?”

“旁邊。”陳星河說。

“哦,臥槽——”手機那邊的楊沉應一聲後,突然一驚一乍地叫了起來,而後罵罵咧咧地展開了一段激烈的槍/戰,收了一個人頭。

陳星河耷拉著眼皮,掏了掏耳朵。

收完人頭,楊沉又有了聊閑的功夫,一邊撿著裝備,一邊忍不住笑道:“別說,你倆關系還真好,高中那麽多兄弟,就你倆整天膩在一塊。這還不夠,連大學都挑了同一個。怎麽,看不膩啊?”

陳星河也笑了一聲,打趣:“你要長江盛祠那麽帥,我天天膩著你。”

他說著撞了撞江盛祠的胳膊:“是不是?”

江盛祠停下手上的動作,嘴角彎了彎:“是。”

“去你們的,少給我秀恩愛。”楊沉也笑,緊跟著想起什麽,罵道,“你他媽的又不是gay,江盛祠帥不帥關你屁事啊。”

江盛祠聞言側過頭,陳星河靠在他肩側,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對方一只潔白的耳朵和一頭柔軟的黑發,發絲不時蹭到他頸側,唰唰地,有點癢。

看了兩秒,江盛祠眼皮一垂,落在他操作利索的遊戲上看了一會兒,移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