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奶狗面包

陳思雨心說這男人說話不算話呀。

他明明說過不會搞夜襲的, 咋三更半夜跑來了?

而堂堂冷大隊被說成小奶狗,他會生氣嗎,會不會立刻翻臉。

這可是六十年代, 這年頭的男人,除了王大炮那種純種流氓, 就虞永健和馮修正那種死狗型的,女孩子跟他們開句玩笑都會臉紅。

冷峻這種平常就嚴肅刻板的, 會不會暴怒,翻臉?

樓道裏沒燈,十一點的黑夜,她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火辣辣的紅, 怎麽辦?

終是冷峻先打破了僵局,他說:“軒昂,你母親的東西已經全帶回來了。”

改成份的申請方主任已經提交上去了,再有一周就可以申批下來,其實這些東西已經不重要了,而於母親的過往,軒昂既好奇,又懷著莫名的懼怕。

男孩躊躇著,不敢上前。

陳思雨接過行李箱:“太感謝您了,冷隊家裏坐。”

雖然站在外面,聽到她甜美的歌聲,聽到觀眾們如雷般的掌聲與歡呼, 但擠了幾次都沒擠進劇場的冷峻還是無法想象陳思雨站在台上是什麽樣。

她端了下午烤的的蛋糕出來, 遞冷峻一塊, 見他遲疑, 笑:“我烤的。”

冷梅家是一只小小的煤氣烤箱, 很難操作,可陳思雨居然能拿它烤蛋糕?

捧起來吃了一口,沒有梅霜烤的那麽甜膩,但綿軟細密,奶香濃郁,一口一塊,分成四瓣的,本來該是思雨和軒昂明天早餐的蛋糕,轉眼被冷峻吃了個幹幹凈凈。

“伯母回來了嗎,身體怎麽樣了?”陳思雨笑問。

冷峻吃的意猶未盡,掏手帕揩唇:“好很多了。”又說:“我姐得了肺結核,那是一種目前來說比較難治療的病,而且是傳染病,她曾經在這屋子裏生活過,她的被褥,起居用品,你們最好不要再用了。”

陳思雨先是覺得詫異,因為在她出生的那個年代,肺結核是一種很容易治療的病,但在這年代居然是絕症?

再,一般情況下,要親人得了傳染病,人們按理都會瞞著的。

冷峻也是夠坦蕩的,居然直接告訴了她。

時代一直在發展,雖然因為不是醫生而不清楚詳細情況,但陳思雨確定,應該有那麽一味藥的出現,從此讓肺結核的醫治變得容易了。

當然,她還不知道是什麽藥,暫時就不跟冷峻說了。

不過這件事她記在心裏了,改天想辦法找一找吧,看能不能找到那味藥。

她問:“梅姐人呢,目前在哪裏?”

冷峻:“在傳染病醫院。”

“那我們改天去看她。”陳思雨說。

如今的人是,家裏一旦有個肺結核,親戚朋友都會嚇的不敢往來的。

陳思雨居然說要去看冷梅,冷峻內心很是感動,但還是提醒說:“肺結核有很強的傳染性,你是演員,肺很重要的,還是不要去的好。”

陳思雨嫣然一笑:“好。”

她當然要去,但得先查到具體是什麽藥能治療肺結核才行。

冷峻可太遺憾了,甚至有點委屈,因為他站在外面聽了整整半夜,卻究竟不知道當陳思雨站在舞台上,當她翩翩起舞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墻上的時鐘一直在嘎達嘎達的走,突然,咚咚幾聲響,已經是夜裏12點了,他不得不走了,也只好起身告辭,而這時,本來不欲做電燈泡,躲進臥室的軒昂忽而問:“哥,空院應該關門了吧,你還能進得去嗎?”又天真的說:“要不這樣吧,你留下來跟我睡,好嗎?”

陳思雨目瞪口呆,心說他弟這是啥腦回路,為什麽要留下冷峻。

那是個男人,二十四五,雖然表面小奶狗,可就陳思雨對男人的了解,骨子裏就是大灰狼,弟弟也太傻了吧,敢留他跟自己十八歲的姐姐共居一室。

果然,冷峻的目光掃到兩間臥室的門上。

因為前幾年才大煉,鋼鐵過,現在居民家裏,小臥室的門上都是沒鎖的。

也就是說大家臥室,除非拿椅子,或者木棍頂,都是一推就開。

而冷峻剛起身,三更半夜的,也不知道誰養的狗,汪汪的叫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來,陳思雨說他是奶狗,奶狗是什麽樣的狗,還在吃奶的那種嗎?

而從吃奶的狗,冷峻又聯想到很多齷齪下流的東西,沒看清腳下,一腳絆在門檻上,要不是他有飛行員的素質,反應靈敏,大約就得摔個倒栽蔥了。

奶狗秒變瘸狗,他面紅耳赤,倉惶逃離,比剛才的陳思雨還尷尬。

出了門,他又說:“我周四就會回來的,有什麽事,你可以來找我。”

這趟還沒走,已經開始約下次了?

“好的,要有事,我會去找你的。”陳思雨說。

忍著尷尬送走了人,回頭,軒昂一臉茫然:“姐,冷哥咋回事啊,是不是困了,眼神不大好?”又問:“就他那昏天撞地的,出門會不會被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