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知道

第一次碰面是在衛生間門口,戴帽子的男人遞給他一支筆,讓他在自己的衣服上簽名。

第二次是演出結束後下台,男人叫他的名字試圖跟他打招呼。

第三次是……是網上的那條評論,畫質不清的頭像是在酒吧裏對著攝像頭的自拍,只照了那身黑色的衣服。

如果曲笙當初肯耐下性子往下翻閱男人的微博就會看到更直觀的東西。

那些意淫文字那些女化稱謂都是在說他。

他用“小女孩”來稱呼他,說他寫字的手又細又長身上有股淡淡的甜香,說他朝著自己笑,眼睛一眨一眨,還戀戀不舍地回頭望,又說他和一個有錢的男人走了,一看就是明碼標價的婊子,找機會也要上一上他。

那身簽了名的衣服他沒有洗,用它來做更齷齪的事。

曲笙逐條翻閱而過,屏幕的底色映在瞳孔裏,他的表情沒什麽變化。

胖子在旁邊打起瞌睡,早半小時前曲笙就要他先回家,他不肯,偌大的警廳只聽他一個人的呼嚕聲。

之前民警看他們的眼神好像兩個人是什麽特大號的麻煩,曲笙幹脆擺爛:“那等著吧,我哥要來了。”

以往不是沒碰到過這種事,尤其是組樂隊以後,沒有分寸的人很多,圈子是這麽個圈子,敢招惹他的人五根手指數的過來。自從十六歲那年挨過一次欺負他就長記性了,私底下學過跆拳道和武術,不說能以一敵二,自衛總是沒問題。

給荊叢轍報了地址,曲笙的一腔怒火澆滅不少。

不然就這麽算了吧,反正也得不到什麽結果。

他把手機收起來,仰頭看向天花板,空寂的大廳又冷,屁股下的座位又硬。

曲笙長嘆出一口氣,腦袋歪向一邊想借胖子這個熱源暖一暖,迎來的卻是一雙帶有溫度的手掌。

“困了?”荊叢轍出聲,不知道何時趕來的,身上沒有寒氣,掌心滾燙。

曲笙迅速睜眼,把自己的臉撤開了,還是揚著頭,看看眼前身穿墨綠羊絨大衣的男人。

兩個人都沒說話,直到胖子醒過來吸溜著口水,出聲:“哎呀你哥來啦?”

曲笙扭過頭,沒反駁隊友的話。

被兩人齊刷刷看著,胖子怪不自在的,手指指了指緊閉的大門,“怎麽說?”

曲笙剛張了下口,頭頂響起荊叢轍的聲音:“解決了。”

他不可思議般轉過頭,對上男人沉寂的目光。

從警廳出來冷風灌了一身,曲笙打了個寒顫,就在剛剛那個和稀泥的民警直接轉變態度,一口一個“不好意思”地送他們出來,連帶那變態男也按照猥褻未遂拘留起來。

曲笙知道一定是荊叢轍出面擺平了,他問對方什麽時候來的,荊叢轍沒有隱瞞,直接說半小時前。

無論是公司距離警區還是住宅距離警區都有不遠的一段車程。曲笙低著頭和胖子一塊等荊叢轍把車開出來,男人的車甚至繞過大廳,直接開進了最裏面。

“他人不是挺不錯嘛。”胖子說。

曲笙把手揣進外套口袋,左顧右盼,“我也沒說他不好……也沒說多少壞話吧。”話一出口,底氣不足。

胖子還是笑呵呵的,出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好好謝謝人家。”

一個兩個都把他當小孩,曲笙剛想出聲反駁,胖子又說:“嚇壞了吧,這次也給我嚇夠嗆。”

“……沒有。”

把胖子先送回了小區,黑轎車再次啟動,好一會兒過去曲笙說:“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得到回答。

曲笙扭過頭看人,什麽意思啊,不接受?

“謝謝轍哥。”他又說。

還是沒應答。

曲笙有些惱,掀起眼皮看過去,荊叢轍不知何時回過頭,把他嚇了一跳,聲音都磕巴:“你看、看路。”

車子慢慢降速,最終停在人煙稀少的路邊。

“從明天開始,張秘每晚負責接送你回家。”

荊叢轍聲音猶如波泊爾大提琴渾厚豐滿也像一道驚雷一般把曲笙整個人都劈開。

“草…憑什麽?!”

荊叢轍盯準他,“你還想這種事發生?”

“就算沒有你也一樣能解決,是你說要我等著,我和胖子才靠到那麽晚,不然我們早回去了!”曲笙十分不服氣。

“你想怎麽解決,出面和解,然後賠對方醫藥費?”

“哈。”他調高音調,發出荊叢轍最不願聽到的怪聲,“你以為這種事是第一次嗎,反正我人都揍了……”

他話還沒說完,被荊叢轍猛地抓緊手腕。

“不止這一次是嗎?”荊叢轍的聲音徹底沉下去,曲笙掙脫不開,之前被死死抓住的地方還在痛,忍不住放聲,“你松開…你弄疼我了!”

他的眼尾處泛紅,眼睛亮晶晶,瞳孔閃爍著好像下一秒就會有眼淚湧出來。

荊叢轍見狀立刻松開桎梏,擰眉看向他的手腕,語氣陰沉,“他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