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烏丸蓮耶所在的基地,就像是蟻穴的中心,無數彎曲曲折的暗道沿著四面八方射去,出口藏在各種地方。

他苦心算好了自己的所有後路,甚至妄想著到美國東山再起,卻殊不知命運早已被注定。

這個世界不存在永生之人。

松江時雨站在暗道門口將自己打理好,有些失溫的手指從發間順過,是一種隔了層屏障觸摸的酥麻感。

他眨了眨眼睛,陽光下的論壇變得更加模糊不清,連上面的字都糊成一團,像是躍動的符號。

這次鉆空子的時間和耗費的精力遠比在女神號的那次多,但從精神方面比較,他反倒是現在更放松。

【真的可以回去……我在這個世界待了多久來著?】

玩家不由得失笑,他早被這個世界混亂的時間線同化,習慣動輒一周三秋天天過節的感覺。

“也挺謝謝你們給我留了點後路,沒有把‘松江時雨’全部的經歷都補齊。”他自語著,“不然就太真實了啊。”

當一個身份有了過去、現在和未來,他就成了一個鮮活的生命。

系統變得很安靜,它半天才蹦出句話:“狗宿主,你還不打算走嗎?”

“怎麽?你著急啊?”

“我在說你啊!”

松江時雨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順著空蕩無人的小徑往外走。

想找個無人的地方看櫻花,得往山上走,而要過去的話,還是要穿過山腳下的一條古街。

那並不算是景區的範疇,碰到熟人的概率極小。

或許可以找個沒人的地方直接撕卡,但玩家想了想,還是打算給“松江時雨”一個正式點的結局。

【教官】卡沒有看成櫻花,【黑客】卡也沒看成,現在第三周目——

【記者】連個相機都沒準備。

好慘哦——(內種語氣)

“這不是快了嘛,上去瞅一眼就撤。”

“……真不告別嗎?”

系統有些迷茫,在它看來,松江時雨不可能這麽平靜才對。

他的這個宿主,平日裏會因為一些小事哭唧唧,卻在真正大事到來時,流不出一滴淚。

系統被這矛盾且捉摸不透的態度整得邏輯混亂,怎麽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人類。

要知道這次登出,上來的時候就不一定是這張身份卡了。

松江時雨腳步頓了頓,嚴肅地道:“那你覺得我還有開溜的機會嗎?”

系統:“!”

這個問題可太真實了。

玩家慢悠悠地將“主系統曾經給他選擇登出的機會,但拒絕後只剩下撕卡退出這一條道路”的事情說了一遍。

系統聽完暴跳如雷:“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都不跟我說!啊!”

“這個不是重點。”

松江時雨直接轉移話題道:“現在他們的關注點都在組織身上,我還有機會,要是事後——”

系統接話:“精神病院鐵窗淚?”

松江時雨被哽住:“這跨度也沒那麽大吧!”

不過這還真是實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要是等之後,要麽他死在那些人面前,把他們給創到精神病院,要麽就是他自殺未遂真的進精神病院。

那畫面太美,他還是一個人默默開溜吧!

玩家輕輕呼出一口氣,他擡起頭,看到一只孤零零的飛鳥掠過樹梢。

他步伐定了定,發現四周竟然沒有傳來其他的鳥叫聲,也沒有看到其他鳥的身影。

就仿若它擁有了這一整片天空,卻依舊只能讓翅膀扇動寂寞,享受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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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時雨的決定,除了一直默默陪伴的系統外,暫時無人知曉。

當所有的房間都被公安暴力沖開,節節敗退的組織成員放棄抵抗時,一場激烈的追逐戰在昏暗的同道中進行。

松田陣平在此刻接到了降谷零的電話,他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正在奔跑中的男人喘著粗氣,發出的聲音粗啞艱澀:“零!”

“松田,你那邊情況怎麽樣了?見到教官了沒?”

降谷零的背景聲中一片嘈雜,似乎還能聽見有一個孩子尖銳的哭喊聲。

松田陣平放緩腳步,幹咽了一下喉嚨:“暫時沒有,不過從定位坐標來看,應該不遠了。”

“一直在移動?”

“對,還有組織的BOSS暫時也沒找到。”

假如烏丸蓮耶舍棄不下實驗,挾持著松江時雨一並離開,那麽這個坐標,便成了他們最關鍵的節點。

降谷零顯然也這麽想的,他嚴肅道:“他們可能待在一起!你要注意安全!”

“我明白的。”松田陣平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我已經讓其他人往通道的出口趕,他不可能逃出去。”

為了活著能做出那麽多喪心病狂的事情,松田陣平可不相信烏丸蓮耶會在最後為了所謂的尊嚴放棄生命。

有多少人為了活下去願意做出無法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