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4/5頁)

琴酒站在他面前,兩人貼得極近,他甚至能嗅到從松江時雨身上傳來的血腥味,與濃稠的酒味雜糅,帶著致命的信號。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傷口刺疼火辣。

他已經很久沒受傷了,更別說險些被劃破動脈。

“哈哈!咳咳咳。”

金發青年難得笑出了聲,帶著近乎扭曲的快意和偏執。

冰冷的假面瞬間破碎,暗中的野獸露出獠牙。

獵物與獵人的轉換,有時只是在頃刻間。

松江時雨有些顫抖地用另一只手撩起自己的浸滿血的袖子,一抹銀色在鮮血中,像是流動的銀河。

琴酒的右手被扣著“銀河”的一部分,他甚至能觸碰到松江時雨的指尖。

冰涼的,因為興奮而微微顫動。

“你……”

琴酒擡眸,看著松江時雨映著火光的藍眸中閃爍的快意,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最大的信息誤差。

這個家夥……他壓根就沒想活著出去!

“現在讓我拆彈還來得及,到時候U盤不U盤的也無所謂。”松江時雨的笑容弧度很大,帶著瘋狂,而他卻不自知,語調依舊平靜,“這位不知名的殺手先生,你選哪個?”

滔天怒火在琴酒眼底翻騰,他握槍的左手都險些遏制不住顫動,差點扣下扳機。

但是不行。

一是那位先生的命令,二是,在藏著炸彈還滿是可燃物的酒窖,他朝松江時雨開槍,無異於自殺。

琴酒久違地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在獵物手下。

他粗暴地拽著松江時雨起來,走到那險些被人遺忘的炸彈面前。

他本以為已經徹底暴露本性的松江時雨,會跟他再挑釁幾句,卻見對方像是入定一般,瞬間將注意力放在了炸彈上,連絲毫余光都沒有給他。

松江時雨是不怕死,但他依舊還惦記著外面的群眾。

爆處組有名的雙子星……

琴酒發現,他竟然一次都沒預判成功過松江時雨的想法。

那麽自然,與琴酒所想的效率不同,松江時雨拆彈的速度,可以說是讓他心中本就旺盛的怒火,又添上了幾分暴躁。

“你動作快點!”

金發青年面上毫無血色,他死死咬著下唇,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麽情緒,卻還是無奈地被額上的冷汗泄露了幾分。

他空余的手連著伸了幾次,都沒從一堆工具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反倒把手上的血落到了箱子裏。

“你到底行不行?”琴酒冷聲道,“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松江時雨渾身濕透,濕漉漉的金發披散在肩頭,隨著他的動作晃動著。

他看向琴酒,漾著水意的鈷藍色眼睛格外朦朧,他還很禮貌地笑了笑,輕飄飄地說:“你幫我拿一下工具鉗,我就行。”

琴酒的臉色比鍋底還黑,綠眸裏的寒意已經快要兜不住了。

但松江時雨已經朝他攤出了手,不僅沒有絲毫懼意,反倒像是在討要零花錢一般坦然。

“……”

於是,在火焰、酒香、塌陷,和身旁人的心跳聲中,銀發殺手按捺著心中的殺意,親手給警察遞上了拆彈的工具。

“啪”。

隨著雷管被拆下,散落的炸彈在無火的狀態下無法被引爆,外界高熱的火焰被厚重的制冷鐵門擋住,內裏不斷蒸發的酒液反倒成了降溫的工具。

琴酒一腳將散了的炸藥踢開,拽著松江時雨站了起來。

“你最好趁早把U盤的位置告訴我。”他冷淡地說,“我懶得跟你耗。”

“我沒帶在身上,至於放在哪裏了,記不太清。”

外面傳來了轟隆聲,沉悶的。

琴酒側頭望去,發現他來時的窗口已經快被上面坍塌的石塊淹沒了。

他左手拿槍,便直接用右手扼住了松江時雨的脖頸。

對方被手銬牽連的手腕,順著他的動作攀升,在懸空間險險地拽住了琴酒的拇指,一時間竟然有點像是自己在掐在自己。

但不知是否因為剛才拆彈耗費了心力,松江時雨這個動作並沒有給琴酒造成多少阻力。

“別跟我裝傻。”

“咳咳,我不記得了。”

青年鈷藍色的眼睛格外明亮,像是燃著火焰,細細密密的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琴酒的手背上。

隨著琴酒手臂力道的逐漸收緊,松江時雨的嘴唇開始發青,但他的臉色卻從來都沒變過,仿佛天生就沒有恐懼這種情緒。

又或者說是其他情緒太濃烈,直接遮蔽了這微末的情感。

只能帶回去再說。

琴酒神色森然,卻在擡眸後忍不住瞳孔一縮。

只見松江時雨的身後,天花板上的一塊石板搖搖欲墜,在頃刻間朝他頭上砸去。

沒有任何猶豫,琴酒擡手猛地扣下扳機。

“砰!”

碩大的石塊在子彈的劇烈旋轉中四射炸開,接觸到火焰的酒蒸汽瞬息爆出火花,沿著天花板蔓延而下,甚至有火星子迸射到琴酒的頭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