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頁)

但安室透怎麽也沒想到,松江珣也會說出這番話來。

看到他動電腦,就覺得他會傷害他,甚至直接慌不擇路躲到廁所?

他是在把柯南當作小孩哄嗎?

這肯定是謊言——

更加理智的想法努力地想要占據高台,而那句含著不明情感的“我害怕他”,卻倏忽讓安室透呼吸一滯。

就像是人有不好的預感時總會靈驗,他那沒由來的第六感此刻正在突突地刺激著他的神經,一種不可思議的強烈直覺在腦海中盤旋,迅疾攫住了他的所有心神。

——松江珣也,是A嗎?

Amnesia,失憶症,一旦有事情跟“記憶”掛上關系,復雜程度就呈指數型上漲。

但是如果松江珣也是失憶後的A,那份資料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被強制刪除,但如果他有記憶,平時與他相處的那個性格,難道全是偽裝?

不對,不對,A明面上還是被組織處決的叛徒,他怎麽敢怎麽大搖大擺出現在東京?

降谷零,冷靜下來!

金發青年在心中默背著警察守則,頭腦逐漸清醒。

他想到了過去。

*安室透與A第一次見面是在三年前的春天,而A的死亡是在兩年前的盛夏。

他們滿打滿算也就相處了一年多一點,而那段時間的後半期,他們在互相仇視和傷害中度過。

但安室透唯一沒有懷疑,甚至感到敬佩和忌憚的,就是A的黑客技術。

在那個鋪滿海綿磚的柔軟房間,滿墻面的顯示屏猶如演奏世界名曲的交響樂隊,A便是站在其中萬眾睹目的指揮家,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鍵盤上時,迸發的殺傷力遠比狙擊槍更強。

剛獲得代號的波本年輕氣盛,同樣敏感多疑,他並不覺得組織給他分配個固定搭档是分擔他的任務,更傾向於是監視他的動向。

因此,在最初與A的交流中,安室透除了必要的任務前去拜訪外,一向當作沒他存在。

直到某次很重大的事件——抓捕身份暴露的CIA臥底。

朗姆對他說:“波本,你去A那裏協助他處理情報,那家夥有時候發瘋起來不太老實,你看著點。”

安室透有些疑惑:“發瘋?”

朗姆點了點太陽穴:“這裏有點毛病,不過畢竟短時間培養的,湊合用。”

這是個跨越世紀的組織,裏面說的短時間具體多“短”,安室透無法揣測,但他發現組織中各種人對A的看法,五花八門。

他帶著命令到了A的小房間,率先聽到的就是其他成員高昂焦急的催促聲和咒罵聲。

而被罵的當事人則是聰耳不聞地坐在屏幕前敲鍵盤,戴著兜帽的鬥篷將他的身形遮得嚴嚴實實,像是自帶防護罩。

安室透自知打招呼沒用,頂多得到個白眼,便幹脆脫鞋進去,一眼便望到了那片焦灼的數據戰場。

綠色與紅色的代碼字符碰撞閃動,不知何處發出急促的低鳴,旋轉的淡綠色表盤似乎是掃描著什麽位置,在捕捉到光點後瞬息變紅被抹消,很快又被另一串指令所替代。

哪怕對計算機技術並不精通,交鋒的激烈情況還是顯而易見的,安室透僅僅看著也下意識屏住呼吸,背後竟緩緩沁出了冷汗。

他下意識瞥了眼坐在輪椅上的黑客,對方依舊沒露臉,只是換了個畫著星星的黑色口罩,沉靜的鈷藍色眼眸映著一串串流光溢彩的字符,沒有任何波動,空洞至極,乏味透頂。

這對他似乎並沒有什麽難度。

位於角落處的一個屏幕上顯示出俯拍的追擊畫面,由CIA接應者駕駛的直升機在空中搖搖欲墜,甚至能細化到上面臥底恐懼的表情。

安室透頭一次全程圍觀,也打心底發涼。

如果A用出全力去調查公安最機密的文档,是否也能將他們的身份全都暴露出來?

這種利器放在組織裏,就像是在塑料袋裏放了利刃,不知何時就會露出寒芒,直接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盡管心中因恐懼發涼,安室透表面還是毫無波瀾。他很快就理解了朗姆叫他過來的原因。

畢竟A這副不配合的模樣,哪怕外勤成員喊破嗓子,也不知道A到底在做什麽。

他漠然著臉,拿起旁邊的通訊器,將情況轉播給外勤,然後……看著子彈擊穿飛機,炸出火光,將幾條與他同樣的生命徹底帶走。

最後一串代碼輸入,屏幕一閃,恢復了原本平靜的模樣,淡藍色的微光閃動著,像是一片晶瑩的海。

安室透松開通訊器,轉身看向旁邊的青年。

A像是剛聽見下課鈴就迫不及待趴下補覺的學生,整個人都埋在灰鬥篷裏,唯一露出來的右手搭在鍵盤上,手指因為快速敲擊過度而有些發顫痙攣。

安室透皺著眉,走到他旁邊:“你應該有藥膏吧?放哪了?”

A只是擡起頭,冷淡地開口:“完事了就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