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生殖障礙的雄蟲(第2/4頁)

阿莫斯因為失血過多眼前仿佛都逐漸昏暗起來,他輕輕依靠在雄蟲的身邊。

“雄主,我曾經做錯了很多錯事,不該那樣晚才去帶您回家,不該對您做出那樣過分的事,不該因為楚辭傷您的心,最錯的那件事莫過於當初沒能留在您的身邊......”

身為雌奴的自卑和對雄蟲天然的畏懼和厭惡,讓他錯失了陪伴在他身邊的機會。

他將快要失溫的額頭盡力靠在雄蟲冰冷的指尖,嘶啞的聲音快要消失不見。

他說:“雄主,我很抱歉......”

抱歉沒能保護好您,抱歉沒能及時回到您的身邊,可如今至少能夠陪伴您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

夕陽和鮮血在這狹小的長廊裏交匯,簇擁其中的是一身雪白的俊美雄蟲,他蒼白的面色不帶一絲血氣,就連本身的一頭金發顏色都快要淡的看不見,如此脆弱,如此清冷,像是一捧即將融化的雪。

就在雌蟲生命即將消失的那一刻,彌留之際的雌蟲卻驟然盡力擡起頭來。

夕陽碎金落在雄蟲鴉羽般的長睫上,隨著那細微的顫動,仿佛敲在雌蟲跳動的心臟,而後在璀璨都夕陽下泄露出一絲微藍。

在他將死的那一刻,雄蟲最終慢慢睜開眼。

“雄主,您心中是有我的,是嗎?”

他的聲音嘶啞到艱澀的程度,每一個字都顫抖的不像話,這樣的可能他等待了太久太久。

楚倦是他遙遙掛在心口,卻從來不敢伸手觸碰的月光,哪怕最好的夢境裏也沒有想過月光會奔他而來。

雄蟲湛藍色的眼睛微微垂下長久而靜默的看著他,目光一如從前一般溫柔純粹,許久才牽扯起蒼白的沒有血色的唇,冰涼的指尖似乎想要伸過手去描摹軍雌深邃鋒利的五官,卻最終只是輕輕落在長風裏。

“怎麽會不喜歡呢?”那聲音輕的仿佛呢喃,卻仿若石破天驚一般落在阿莫斯近乎荒蕪的心臟。

他用這樣輕的聲音蓋棺定論。

我是喜歡過你的。原來,那樣尊貴高傲的雄蟲殿下,也曾真的傾心於他。

那樣堅韌不拔的軍雌在這一刻也忍不住失聲,戰場上再重再深的傷口,都未曾讓阿莫斯落下過一滴眼淚,在這一刻他卻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淚水。

雄蟲的目光像是在看著他,又仿佛是透過他看向遙遠時光深處的自己。

“一開始確實是不喜歡的,甚至有些恨你打斷了我的二次進階,可是後來我查出一些端倪,又想,你又有什麽錯呢?我從來沒有真的怪過你。”

可他放過了阿莫斯,卻害了自己。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又寬容,依稀是阿莫斯這一生最低谷的時光裏唯一的光。

“其實我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已經不再想繼續活下去,你知道嗎?為了維持生命,我每天要喝十六種藥,吃永遠沒有變化的營養餐劑,每個星期要輸入至少三種針劑,從我出生開始一直到成年,病痛就一直糾纏著我,甚至因為打過太多針,連手臂都常年青紫擡不起來。”

“我從前活下去是為了我的雌父,我的雄父不是一只好雄蟲,我的雌父這些年能夠在軍部好好活下來,只是因為我是一只雄蟲崽。”

“可是活著真的太累了,永遠走不出去的莊園,永遠沒有盡頭的針劑,那時我的雌父已經快要晉升了,我想,等到我的雌父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我就安靜的離開這個世界。”

“阿莫斯,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並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將所有蟲都調離,趁著裏斯出去的時間打翻了藥,在我靜靜等待死亡的世界裏你爬了進來。”

也許是天光太溫柔,身旁的瀑布又濺落了幾滴水珠,雄蟲的眼睛裏慢慢浮起一層水光。

他啞著聲音,輕聲問:“阿莫斯?那時候,你為什麽要救我呢?”

如果沒有救他,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他現在會長眠於地下,雌父會有光明燦爛的未來。

“明明我待你並不好,明明我根本沒有寵愛過你,明明,明明我離開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明明我為你安排好了退路。”

他是如此善良的人,怎麽舍得因為他害死一個無辜的雌蟲和肚子裏的蟲蛋。

阿莫斯肚子裏懷著蟲蛋,帝國以繁衍為重任,雄蟲的屍體短時間內不會腐爛,抽取他屍體裏剩下的血液,足夠撐到蟲蛋出生。

阿莫斯肚子裏的蟲蛋會繼承他的一切財產,蟲蛋的雌父也會照顧蟲蛋而留下,血脈得到延續,就連他的雌父阿麥德斯也能繼續留在軍部。

這是多好的結局,然而阿莫斯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他。

當他從快要窒息的水裏被雌蟲攙扶出來,冰冷的身軀抵在雌蟲溫暖的脊背上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雌蟲猶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那樣緊張、那樣無措,連帶著心如死灰的雄蟲那毫無波瀾的心臟都跟著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