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柳老頭裝模作樣地捂著眼,一邊嚷嚷著他老人家年紀大了看不得這個,一邊一眼一眼地往這邊看。

捂了,但沒完全捂。

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宋南時看得腦門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這死老頭。

她深吸一口氣,一邊告訴自己不能著了這老頭的道,一邊面不改色地收回了拳頭。

雲止風也順勢收回了手,背在身後。

那只手一時之間除了微微的疼痛,仿佛沒了感覺。

——被震麻了。

雲止風若有所思。

這力道,宋南時說自己是個卦師,真的合適嗎?

此時,宋南時神情如常地沖江寂點了點頭:“大師兄,好巧。”

她態度坦坦蕩蕩,但江寂完全不吃這個。

他不看宋南時,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雲止風,面無表情問道:“雲止風,你在幹什麽?”

這時,雲止風還在思索宋南時剛剛的那一拳。

他修為雖然廢了大半,但是他能拖著這幅身體躲避整個雲家的追殺三個月還安然無恙,足以證明他身體的強悍。

宋南時能憑一拳震麻他的手,那麽這拳打在其他人身上,一拳捶死個人應該不會很困難。

真正的體修也不過如此了。

江寂來勢洶洶,但雲止風卻完全不理解江寂的意思。

因為他前半輩子除了練劍之外就只剩下家族的閱歷還不足以支撐他面對這種類似於“大舅子抓包妹婿”的復雜修羅場。

他只覺得今天的江寂似乎對他有些莫名的敵意。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雲止風感受了一下自己被震的發麻的手。

他覺得,只要是個正常人,在接了這真能打死人的一拳之後,都不會往“打情罵俏”上聯想。

打死人的打情罵俏嗎?

於是,雲止風聽完江寂的質問之後沉吟了片刻,以正常人的思維和邏輯回想了一下剛剛的場景。

然後他簡潔有力的總結道:“我在和令師妹比試。”

此話殺傷力過大,在場眾人都不由得沉默了。

雲止風不明所以。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宋南時一眼,宋南時面無表情地回望了過去。

這一眼不知道讓雲止風聯想到了什麽,他頓了頓,開始了自己的高情商發言。

他語氣平平地稱贊:“宋南時的臂力很強,比真正的體修也不差什麽。”

宋南時:“……”

江寂:“……”

柳老頭:“……”

他轉頭看向江寂,神情困惑不解:“這瓜娃子是不是腦闊子有病病?”

第一次,宋南時覺得這老頭說了句人話。

當然,如果他不疊詞詞的話就更人話了。

這一次,雲止風憑借自己的高情商發言將一場正反派之戰消弭於無形之中。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江寂二人就信了雲止風的鬼話。

他們只不過是覺得最先應該挽救的是自己師妹的審美。

這世上有這麽多種美,宋南時看上哪種不好,偏偏看上了這種腦幹缺失的美。

圖什麽啊。

於是,氣氛便在這種詭異的平衡之中平靜了下來。

宋南時不由得松了口氣。

幾個人就這麽原地停下休息,開始交流進來之後的情報。

不算柳老頭之外,在場的活人有三個。

他們也確實交流出了三個人的熱鬧。

只不過不同的是,雲止風這個活人在面對外人時比死人還冷酷,宋南時他們說話時,他就閉著眼睛斜倚在樹上。

柳老頭這個死人就不一樣了,他憑借一己之力侃出了三只哈士奇同時在場的熱鬧。

於是現場就變成了這樣。

宋南時寒暄。

江寂寒暄。

柳老頭在一旁單方面拱火:“江寂,我可告訴你,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師妹可才十七呢,你現在都被這個什麽雲止風哄住了,你師妹怎麽可能不被騙!”

宋南時裝作聽不見柳老頭的話,繼續寒暄。

江寂一邊聽柳老頭的話一邊聽宋南時的寒暄,然後裝作旁邊沒有個叨叨叨的鬼一般,跟著寒暄。

柳老頭接著單方面拱火:“讀書人有句話叫什麽來著?發乎情止乎禮,你看雲止風剛剛止乎禮沒?什麽在比試!我告訴你!這都是渣男裝直男騙小姑娘的鬼話!”

這時,宋南時正在說他們取七色蓮的經歷,江寂一個沒忍住就接錯了柳老頭的話:“他敢!”

宋南時:“……”

說完他就反應了過來,連忙沖宋南時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說你,我想到了其他事情。”

他露出了一個滄桑疲憊的微笑。

宋南時同樣露出疲憊的微笑。

兩個互相裝模作樣的人中間夾了一個哈士奇附身的柳老頭,宋南時只覺得心累。

她突然理解了小師妹的社恐。

她身邊要是有這麽一個人的話,她也恨不得當個社恐算了。

此時,一直閉目假寐的雲止風突然皺眉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