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真尿遁

大廳氣氛變得詭異起來,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視線在死去的侍衛和徐大之間流連。

這反應和徐大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從出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準備,沒成想,居然沒有一個守衛進來抓他。

這就很……令人費解!

徐大負手立在大廳中央,淡淡掃了眼伸手指著自己,嘴唇顫抖欲言又止的太守袁嵩,決定自己給自己造個台階。

“咳咳!”他以手做拳放在唇上輕咳了兩聲,見袁嵩看過來,尷尬的笑道:

“不好意思,性命攸關,下手重了些,小的真是無意冒犯大人,還望大人見諒。”

主薄反應最快,立馬讓人把死去的侍衛擡出去,又換了一條嶄新毛毯,仿佛剛剛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袁嵩也回過神來,他本就有招攬之意,只是對徐大身份有所懷疑,這才三番兩次的試探。

但現在見他不但不計較侍衛拔劍一事,還有謙卑順從之意,大手一揮兒,丫鬟家丁魚貫而出,搬來案幾坐墊,酒水好食伺候,架勢擺開,打算同徐大好好談談工資待遇問題。

兩人各自入座,好似才第一次見面,你笑我也笑,但就是探不到對方的真實想法,一番試探下來,袁嵩也察覺到了徐大的拒絕,神色微變。

徐大擡起面前酒杯笑著敬了一杯,心裏卻在冷笑。

眼下這個情況,他的拒絕看在外人眼中多少有點不識擡舉,但他已經看透了面前這位太守,跟著這樣一位疑心病重症患者,那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別說做一番事業了,就是日常行事,一個不順他意,如今日這般的“要命”意外怕也將成為家常便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徐大以為,他就算要屈尊效命,也該是個明主,而不是袁嵩這種依靠祖宗蒙蔭的庸才!

“來人,給徐公倒酒!”

眼看徐大酒杯空下,袁嵩對旁邊伺候的侍女吩咐道。

侍女裊裊上前,容貌秀麗,略施粉黛,低眉順眼,如天鵝般的雪白長頸微曲著,捏起白瓷玲瓏酒壺,翹著蘭花指,為徐大斟酒。

若有似無的香氣撲面而來,又是一聲嬌滴滴的,“徐公請~”,骨頭都酥掉一半。

徐大一挑眉,伸手接過酒杯,下意識的想要撩撥一句,腦海中卻突然映出王氏拉弓搭箭的銳利眼神,頓時一個激靈,將要脫口而出的“美人兒”三個字頓時卡在喉嚨裏,只能眼睜睜看著侍女輕拂長袖飄然離去。

淦!

徐大端起酒杯仰頭就準備酒壯慫人膽,鼻尖忽然嗅到一縷混在美人香裏的涼氣,端酒的手當即一頓。

這杯酒裏有毒!

袁嵩幾乎是立馬就端起身前酒杯,一派坦誠招攬之意,“徐公,請!”

徐大暗罵:你這小人!

面上神色突變,“嗷”的叫出了聲,臉色當即變得煞白,急忙把手中酒放下,捧腹起身,四顧焦急追問:“茅廁在哪兒?”

問著話,像是忍不住了,兩腿夾緊,一副快要憋不住的模樣。

袁嵩神色徒然冷了下來,但見徐大這焦急神色不似作假,想著人有三急,又有點信了。

正猶豫間,徐大已經逮住主簿問出茅廁方向,風一般沖了出去。

主簿與袁嵩對視一眼,帶上幾名侍衛隨後跟去。

這時的茅廁也叫溷(hun)廁,而溷也指豬圈,豬圈加上茅廁的構造,就叫溷廁。

溷廁像一個小塔樓,共有一層半,下面半層是半敞的樣式,用於養豬,第二層就是茅房,由於味兒大,一般建在院子最偏遠的地方,靠著院墻。

人在上面拉屎,豬在下面吃屎,而豬養大後又被人殺了吃掉,那畫面,徐大想想都覺得刺激!

足以令人窒息的臭味撲面而來,徐大急忙晃了晃腦袋,把腦海中關於人、屎、豬的聯想甩開,提起衣擺,毅然踏上了第二層。

太守府富裕,腳下豬圈裏養了十幾頭豬,“嚕嚕嚕”的叫喚著,好不熱鬧。

徐大望著腳下比盆還大的屎坑洞,又看看那一張張急迫仰起的豬臉,聽著溷廁外主簿的詢問聲,狠狠一咬牙,從洞裏跳了下去。

落地無聲,只有“嚕嚕嚕”的肥豬叫喚聲……

後徐氏史書有記,河間太守挾先祖入府欲招攬其為門客,然太守人品卑劣,先祖毅然拒絕被困於太守府,急中生一智,假借溷廁尿遁而走。

是以先家主徐月批示:我父是個大聰明!

……

初春的夜晚還透著一股寒意,大廳內燒著炭盆,盆內溫著酒,酒水翻滾著,一如太守袁嵩此刻內心的焦灼。

他第十一次朝門口張望,不耐問道:“怎還不回來?莫不是掉進了溷廁裏喂豬去了!”

正喝問著,就見主簿領著幾個侍衛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邊跑邊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