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3/7頁)

“咱們分開行動。”

燕翎扭頭看了一眼寧晏,他收緊手掌,重重握了握她,“你一定要好好的...”濃烈到極致的擔憂與柔到近乎脆弱的溫情交織在他眼底,讓那山嶽般的身影罕見發生了一線動搖。

寧晏眼眶頓生濕潤,她何嘗不擔心他呢,他單槍匹馬對付那麽多人,該是何等兇險,但這是一場責無旁貸的奔赴,誰也不能退縮,誰也不許遲疑,有那麽一瞬,她慶幸她在這裏。

那一夜燕翎問她,如果他是她的軟肋,她會怎麽辦?

寧晏的回答是,她會把自己的軟肋綁在身邊。

這輩子為數不多的牽絆,就讓他一直絆著吧,她痛恨暗無天日的等待,她厭惡如無頭蒼蠅般的焦慮,與其日日懸心,不如風雨同舟。

寧晏將淚色抑在眼底,鼓起勇氣朝他一笑,“你放心,我一定辦妥。”旋即當先一步逆風疾行,那稱作陳慶的小公公朝燕翎二人施了一禮,踵跡跟了過去。

燕翎看著寧晏,那纖細的身影如同被風浪載起的扁舟,隨時可能傾覆,心口忽然被刺痛,腳步灌了鉛似的挪不動,淳安看了一眼寧晏,扯了扯他的衣袖,“咱們走吧。”

燕翎稍一回神,擡眸看向不遠處高聳的奉天門,蟄伏許久的殺氣打眼底綻出,

“走。”

寧晏行了一段,肚子有些餓,從兜裏掏出在茶樓捎來的點心果腹,陳慶看出她有些疲憊,連忙伸出手臂,“少夫人,奴婢給您搭個手。”

一聲少夫人意味著,陳慶是自己人。

寧晏也沒推拒,搭在他手臂上,借力往前走。

為防被人發覺,二人一路沿著金水河繞到西華門內的長庚橋附近,沿著甬道徑直前往慈寧宮,沿途遇見巡邏的士兵,寧晏不知對方底細,不敢冒然求救,幸在陳慶是東廠提督的義子,在宮中有幾分排面,拿著令牌暢通無阻,待到了慈寧宮才知道,原來太後也病了,燒得迷迷糊糊,辛姑姑這頭急著找太醫,壓根不知外頭已翻天覆地。

寧晏吩咐宮人取來南洋藥師的藥水,著人推太後脊背,總算讓老人家出了汗退了熱,急急灌入一口參水,將外頭情形告訴太後,老人家面容寡瘦虛弱,卻是沒有慌亂,只閉了閉眼,嘆道,“我早讓皇帝處死霍貴妃,他不肯,終至大錯。”

復而睜開眼,神色清明,“晏兒,哀家口述,你來擬旨。”

宮人取來筆墨與太後鳳璽,待寧晏寫好遞給太後過目,太後看著她秀挺的字跡十分滿意,著辛姑姑蓋上印璽,交給寧晏的同時問起陳慶,“太孫何在?”

陳慶跪在塌前答道,“九月初一是太子殿下冥壽,小殿下與太子妃娘娘從子時起便在武英殿給太子殿下跪經祈福,隨行有一百侍衛。”

數日前,太後讓皇帝加強太孫護衛,皇帝便將二十人加到一百人,可見慎重。

辛姑姑見見寧晏穿得單薄,臉色也有些發白,問道,“太後,您看要不要奴婢安排一夥人護送少夫人去東華門?”

太後搖頭道,“不必,人多招眼,怎麽來的怎麽回去,這宮裏還不知多少人投靠了霍氏,不能掉以輕心。”

寧晏與陳慶悄悄出了慈寧宮,一路往南行,待到了武英殿角門外,寧晏實在走不動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一顆顆冒出來,她雙腿軟到邁不開步子,臉色更是一點血色全無,她將懷裏的懿旨塞給陳慶,

“你幫我把懿旨送去東華門,交到駙馬手中,快些去,莫要耽擱了正事。”

陳慶接過懿旨,塞入懷裏,擔憂地看著寧晏,“那您怎麽辦?”

寧晏渺然地環視一周,忽然瞥見武英殿方向有燈火閃爍,“太孫與太子妃娘娘不是在武英殿嗎,我且去裏面避一避,你放心去。”

這裏有一百護衛,必當安全。

陳慶不再猶豫,連忙抽身而開,矯健的身影如一只獵豹頃刻沒入夜色裏。

這是武英殿西面毗鄰金水河的石徑,初夏時此處楊柳依依,風光甚好,寧晏擡目望了望天色,蒼穹如墨,似一堵厚厚的城墻幾乎要傾軋下來,寧晏深吸一口氣,在石墩上坐了片刻,終究是因石面冷,打算避入武英殿內,宮道過去便是武英殿的角門,論理此處該有侍衛把手,可詭異的是,門口空無一人,不僅如此,連一盞燈火都沒有,一股不安從心底浮現出來。

燕翎二人行到奉天殿的東角門,遇到了守門侍衛的攔截,今日戍衛此處的是虎賁衛的將士,燕翎擡眸看了一眼來人,認識,卻不算交好,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便壓低眉眼,將頭埋下去。

別看淳安平日囂張,對著燕翎這個人,她始終有幾分忌憚,燕翎把手伸出來時,她略有幾分不適應,直到來到這奉天門腳下,她與生俱來的驕傲又蹭蹭冒出來,堂而皇之搭著燕翎手臂,盛氣淩人地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