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4/5頁)

戚無雙紅著眼指著自己身側道,“誰說我攔著路,這邊這麽寬,夠你們主仆過去吧。”

如月哽住了。

燕翎臉色木木的,眼前跟蒙了一層霧障似的,幾乎看不清戚無雙的臉,只聽得她在那兒喋喋不休控告寧晏,他今日過來戚府,特意安排人盯著戚無雙以防她針對寧晏,不成想跟到了這裏。

他嗓音沁涼,“打了你又怎樣?”

寧晏應聲擡眸,兩道目光不期而遇,

燕翎越過門檻來到她跟前,大紅的燈芒垂落在她眼眸,她眼神濕漉漉的,頗有些攫人心魄,他垂下眼問她,“哪只手?”

如月已意會出他的意思,連忙將寧晏右手給捧了起來,“是這只手。”

燕翎從袖口掏出一方帕子,替她擦了擦右手,將繡帕丟給如月,“扔掉。”

隨後牽著寧晏越過戚無雙離開了講武院。

如月看著手裏起皺的雪帕,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來。

姑爺這是嫌姑娘臟了手嗎?

她趾高氣昂地將帕子在戚無雙跟前一晃,飛快地追著寧晏離開。

戚無雙腳步灌了鉛,怔愣在那裏,絕無僅有的屈辱湧上心頭。

緊緊是燕翎剛剛這一個動作,便將她對他這麽多年築起的愛慕一轟而塌。

這回燕翎兵不血刃拿下烏斯藏,被傳為邊關的神話,她對這個男人的仰慕達到極點,心想著即便不能嫁給他,她也要當他麾下一名女將,與他並肩作戰。

而現在滿腔的心思被那個厭煩的眼神給蕩滌得幹幹凈凈。

是她愚蠢至極,錯付了心意。

寧晏被燕翎牽著上了馬車,夫妻二人對視一眼,誰也不必與誰解釋,輕而易舉便明白對方的心思。

感情不到時,他便希望她是一位溫文爾雅,得體端方的女子,不希望她被人挑剔。

如今恨不得她作些鬧些,能肆無忌憚在他懷裏撒嬌,別說打人,這會兒她要砍人,他還得親自給她遞刀子。

剛剛寧晏那巴掌何嘗不是在昭示,她不喜歡別人喊他翎哥哥,他也不喜歡,那種親昵的稱呼從別的女人嘴裏說出來,就跟吞了一只蒼蠅般惡心。

看得出來,寧晏這三日在宮裏睡得並不好,燕翎將她抱在膝蓋上,用薄衾裹她在懷,“你連著三日辛苦了,歇一會兒。”

寧晏雙手環抱他的腰身,懶懶賴在他懷裏睡過去。

淳安公主為了養精蓄銳,特意在婚車裏打了個盹,這會兒精神還不錯,戚無忌離開沒多久便回了婚房,新婚夫婦各自沐浴換了寢衣坐在床榻,你看我,我看你,心情略有幾分奇妙。

早在榆林,二人便有擦槍走火之時,淳安公主逮著了機會便壓住戚無忌去親他,親著親著戚無忌受不了便將她推開,眼下二人也不是那等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都很壓得住場子。

淳安往床榻當中一坐,環顧寬敞的婚床,笑眯眯問,“我睡裏面,還是你睡裏面?”

戚無忌雙手搭在膝蓋上,屈腿坐著,神色如常道,“當然是殿下睡裏邊,臣睡外邊,好方便臣伺候殿下。”

“嗯,言之有理。”

淳安公主便往裏側挪了挪,紅燭搖曳,透過薄薄的紅帳灑了進來,流光浮動,婉約如紗,她四處摸索著瞧瞧是否還有沒撿幹凈的花生幹果一類。

戚無忌雙目追隨她,整一日人都有些飄乎,當初守望長大的姑娘如今成了他的枕邊人,淳安公主尋了一圈沒尋到,松了一口氣。

戚無忌卻知她並不如面上看起來那麽鎮定。

“殿下累了一日,臣伺候您歇著?”

淳安公主聽到“伺候”二字,面色稍稍有些發燙,幸在那簾帳光色朦朧,處處紅光湧動,倒也看不出來,她極其鎮定躺了下來,“好....”

正當戚無忌也要躺下時,外頭傳來韓公公說話聲,緊接著三下長兩下短的敲門聲響起,戚無忌輕輕撩起簾帳,揚聲道,“何事?”

韓公公抱著拂塵立在門口,盡量將嗓音壓得低沉些,“公主殿下,駙馬,陛下賞有一物,因奴婢辦事不力,一時耽擱了故而此時才送來。”

實在是剛剛那物裝在一個碩大的紅漆箱盒裏,他又沒來得及交待小太監,戚家的人徑直將這玩意兒送去廂房堆著,淳安公主嫁妝豐厚,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將那箱盒給尋出,緊趕著送來。

淳安覺得事有蹊蹺,韓公公一路服侍她長大,從來不是莽撞之人,這會兒來打攪,怕是有要事。

夫妻兩個勉強穿戴一番重新鉆出來。

卻見兩個小太監擡著一把椅子擱在屋中,又利索地出去了。

淳安打量一番,瞠目結舌道,“這是何物?”

這椅子不像椅子,躺椅不像躺椅的,搖搖晃晃,詭異得很。

韓公公不敢去看戚無忌的臉色,輕聲掩嘴道,“這是陛下所賜的春風鳳鸞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