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4頁)

三月初一,艷陽高照,海面風平浪靜,遠遠地似有號角響徹雲海深處,禮部侍郎閔運之攜市舶司所有官員侯在碼頭張望,不多時,一大片船帆進入視野,大帆如雲,旌旗蔽空,仿佛有一座海市蜃樓緩緩靠近。

到了午時,整個泉州海面幾乎被船帆給占滿,場面蔚為壯觀。

當先一艘龍舸抵關,一身飛魚服的鄭源攜南洋諸國使臣上岸,陸陸續續有不少船舶進入晉水通關,共有占城,暹羅,天竺,蘇門答臘,甚至葡萄牙等五十多個國家來使,整座泉州城人聲鼎沸,奔流不息。

三月三開禁這一日,上午祭拜天地與河神,舉行開禁儀式,下午各國商人與使臣在市舶司後面的倉庫,欣賞琳瑯滿目的貨物,起先優惠稅額限期一日,後來人員實在太多,延期到三日,僅僅三日,市舶司收入三十萬兩稅銀,這數目絕無僅有,朝中各部官員均是震驚不已,到兩個月後,數額增加到一百萬兩。積壓多年的商貿意願一下子井噴出來。

市舶司迫不及待將喜報送到京城,皇帝龍顏大悅,拿著折子趕赴慈寧宮,

“母親,您瞧一瞧,這是翎哥兒夫婦的功勞。”

太後閑閑地臥在躺椅裏,並不接他的折子,只覷著他問,“你打算怎麽賞翎哥兒媳婦?”

皇帝笑道,“全憑母後做主。”

太後哼了一聲,給出建議後,又問起了隴西的戰事,皇帝臉色一瞬間沉重下來。

烏日達不知許了什麽好處,說服韃靼大汗一同出兵,他已派戚侯為主帥,大將朱慶為副帥馳援北境,戚侯雖然不能上戰場,但他經驗豐富,有他統兵指揮,不至於出大岔子。

真正令他擔憂的是西邊。

燕翎手裏只有四萬兵力,而這裏頭真正能用的只有一萬精兵,這一萬兵力需要面對十五萬高原鐵騎,他根本想象不到外甥要怎麽打這一場戰,他甚至已做好戰敗的準備,就連朝廷官員也已默認西線戰事會失利,暗中商議如何善後。

彼時的燕翎正在肅州衛所軍營排兵布陣。說是排兵布陣,但真正在營帳裏聽令的反而是十來位鹽商。

一萬人打十五萬人,怎麽打?根本贏不了。

上兵伐謀。

燕翎在北境一向是正面出擊,無往而不利,到了西線,戰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燕翎卻做起了逃兵,只遣駐守在肅州的老將帶著一萬精兵與對方周旋。

他想出一條狠計。第一步切斷朝廷供往高原的鹽鐵茶生絲等,將所有偷運的商人都給抓了起來。

其二,從朝廷招來鴻臚寺少卿,遣他前往烏斯藏宣旨,往後烏斯藏的土地與人口施行推恩令,何意?以往各部落的人口和土地只歸嫡長子繼承,庶子不得分封。現在不一樣了,庶子也可以分封,且只要帶兵投效大晉,朝廷給與一萬擔鹽引和一萬擔茶引當做撫慰。

這下好了,整個青海高原炸開了鍋。

原先同仇敵愾,決心一鼓作氣殺下高原,逼著大晉賠償割地。這下兵還沒出,先起了內訌。庶子們不幹了,想方設法反老子,整個高原分崩離析,內戰不斷。

前前後後,大約有二十多位首領投靠,一萬兵力增加到了三萬兵力。

不過烏斯藏大汗也不是吃素的,他依然牢牢掌握著主要戰力,真正有實力的部落首領還沒反。

接下來燕翎又使了一招,他安排數名官員,帶著鹽商和茶商,以大晉的名義悄悄去拜訪這些部落首領。

使臣對每一位首領皆是同一套說辭,“朝廷要在烏斯藏建三十個宣慰司,且給每個宣慰司十萬擔鹽引和十萬擔茶引。實話告訴你,我手裏只剩下最後一個名額,倘若你遲了,鹽引和茶引可就沒了,我也不多說,你自己掂量著辦。”

高原上最缺什麽,鹽和茶。

這些首領隱隱心動,只是想起大汗的敦告,不敢擅自接旨,也不能輕易得罪,於是客客氣氣將人送走。

其中一位首領的心腹正在外頭打馬遊獵,不小心撞見另外一位首領將大晉使臣恭敬送出,瞧著雙方言笑晏晏的模樣,心下大駭,莫非他們已經接旨了?

這名心腹火急火燎趕回自家營帳,將事情稟報首領,“不好了,隔壁的桑吉已經接了大晉宣慰司的旨意,如何是好?”

此類情形還在不同的地方上演,大家都以為對方投靠了大晉,擔心落人下乘,又念著大晉坐鎮的主帥是兵部尚書燕翎,燕翎在北境甚有威名,來了三個月不聲不響,莫非是另有詭計?

一旦心裏防線潰了一道口子,再也壓不住,於是這些首領紛紛暗自遣人投靠燕翎。

燕翎收到來使密報,悄悄定下起兵的時日,日子一到,他就領著這一萬兵力夥同各部落首領,風風火火打到了烏斯藏大汗的帳外。

烏斯藏大汗人還沒睡醒,被燕翎一箭火矢燒了營帳,他氣得吹鼻子瞪眼,操起彎刀出帳,待看到那麽多部落首領已投降,一口血噴出,直直栽倒在地,燕翎一箭射死他,余下諸人或殺或降,望風而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