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4頁)

裏面清清楚楚記載著所有人所投金額與利息。

京兆府尹不曾先瞧,而是將賬本遞到燕翎跟前,燕翎翻開看了一眼,將其中一個名諱劃去,回遞給京兆府尹,“按照律法,該怎麽辦便怎麽辦。”

京兆府尹找來一名推官,推官坐在角落長案後,拿著賬本一一謄寫記載,

“老太太放貸金額兩千兩,罰額一萬兩。”

“大夫人沈氏放貸金額兩千兩,罰額一萬兩。”

“二夫人方氏放貸金額一千兩,罰額五千兩。”

“.......”

寧宣坐立不安,左聽右聽沒聽到自己名字,狐疑地覷著那一身緋袍的偉岸男子,莫非燕翎念舊情放過了她?

燕翎著實放過了寧宣,一是為皇家臉面,二也是給三皇子一個交待。他今日在寧家所作所為,難保不引起三皇子不滿,如此一來,三皇子怕是還要謝他。

京兆府尹當堂要求各位夫人派心腹婆子去後院取銀錢。

雲旭趁著京兆府捕快搜查賬本之時,早就帶著婆子直奔各女眷的內寢,只管將各自的首飾箱籠全部搬出來,最後齊齊扔至松鶴堂的堂中。

老太太瞥見熟悉的香奩,已是忍無可忍,沉聲朝燕翎喝道,

“你這是做什麽?我們是受人蒙騙,也已答應按數額五倍賠償,你把這些香奩首飾搜出來作甚?燕翎,你未免欺人太甚!”

燕翎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只擡了擡下顎吩咐榮嬤嬤等人道,

“嬤嬤,瞧一瞧,這裏頭可有熟悉的首飾?”

寧府眾女眷均是心神俱碎。

原來是替寧晏打抱不平。

榮嬤嬤身軀一震,渾濁的眼掃了一眼腳下的狼藉,各式各樣的香奩鋪了一地,就仿佛是打碎了的月盤零落在地,處處金光閃閃,樁樁是苦與淚的傷疤。

滾燙的淚珠從眼眶滑落,她緩緩蹲下來,摸著那些熟悉的或變樣的釵子步搖,穆氏柔弱的眼,憔悴不堪的容,還有寧晏小小的笨拙無助的樣子,所有斑駁的過往,一點點交織在眼前,最後撈起來,滿手是心酸。

榮嬤嬤尋到穆氏當年一只極為喜歡的玉鐲時,終是繃不住泣不成聲。

如霜與如月也已淚流滿面,兩個丫鬟年輕氣盛,一個往東,一個往西,撥開一片又一片的箱籠,掀開雜七雜八的玉珠,尋到她們熟悉的首飾,將它們掰回本該有的模樣,全部歸攏在兜裏。

寧晏凝立在一旁,暖風相送,吹不化她眉間的霜雪,她就那麽看著,看著那些不堪回憶的過往,那些被掰開依然血淋淋的傷疤,就仿佛看向一段即將被塵埃淹沒的時光,她臉上出奇的鎮靜,眼尾薄薄的,綴著明亮的光。

一件件五花八門的首飾在寧一鶴眼前被擰了起來,他麻木了,一些被刻意遺忘的畫面在他眼前不停地幻化交織,他渾渾噩噩的,不知置身何處。

午時的熱浪騰騰湧進來,松鶴堂內安靜如斯,唯有首飾被翻動的細碎聲響,時不時叩動人的心弦。

如月將所有屬於寧晏的物件歸於布囊裏,挺直腰身,眼眶裏漫著濕氣與燕翎道,

“主子,都收好了。”

燕翎臉色是極不好看的,只是現在說什麽都是多余,他一直在觀察身邊的妻子,寧晏過於平靜了,平靜到仿佛她只是一個看客,這讓燕翎越發難過,他牽了牽她冰涼的手,問道,“嶽母的牌位你打算如何處置?”

寧晏沉靜的眸子倏忽一動,慢慢聚起疏離與冷淡,看著寧一鶴,“和離吧,我想我母親生前最遺憾的事,該是沒能與你要一紙和離書,我把她牌位挪開,從此我們母女與寧家再無瓜葛。”

坐在上方的老太太聽了這話,猛地擡起眼,胸悶氣短喝了一聲,“胡鬧...”因心神大受打擊,這會兒人已只剩下一口氣吊著,她捂著胸口,艱難道,“燕翎,國公爺與我們老爺子的交情,你是知曉的,寧晏這般做,便是背信棄義,她前腳利用寧家得了這門好婚事,轉背就徹底丟開,她不要臉,你也由著她胡來?”

燕翎視線慢騰騰轉過來,“老太太是要與我講道理嗎?”

老太太被他瞧得心頭發怵,哽了一下,“難道不該講道理嗎?”

燕翎笑了,一個極少笑的人,笑起來竟是有幾分瀲灩,這一抹瀲灩又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刀削般的寡淡,

“老太太,若是旁人與我講理,我是最講理的人,若是旁人不講理,我便是最不講理的人,當年老爺子進京趕考,差點病死路邊,是穆家老爺子將他救下,再給與重金助考,老爺子高中後決心與穆家結親,穆家將唯一的寶貝女兒送來京城,再附以一大筆嫁妝,嶽母剛嫁過來時,給你們每人添了多少家財,你們心知肚明,可你們是怎麽對她的?”

“一面趾高氣昂瞧不起她商戶女的身份,一面貪婪地享受她帶來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