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3/5頁)

陪著她坐了一會兒,寧晏出來容山堂,在對面的穿堂口遇上了來接康康的秦氏,秦氏眼角依然掛著淚,不知在想什麽,神色不濟,迎頭撞上寧晏愣了一下,旋即面露灰敗,唇鋒冷峭,

“父親嫌惡我,你終於滿意了?”她也是經婆婆提點才曉得寧晏當初不肯接中饋是想逼著她填平賬目。

寧晏抱著手爐,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弟妹,用尊嚴換五千兩銀子,值不值?”

扔下這話,寧晏便繞她離去。

秦氏雪白的臉頓時脹得發青發紫,窘迫的半晌不語,就連那平日張揚的眉梢也褪得消沉。

是啊,她這兩年汲汲鉆營,不過是收獲了五千兩銀子,但她失去了公婆的喜愛,連帶在下人面前也擡不起頭來,那個一直被她瞧不起的小姑娘,卻是不聲不響震懾了所有人,就連公爹對她也不敢隨意置喙,越發將她襯得像個跳梁小醜。

寧晏一句話將她剝了個幹幹凈凈,秦氏心頭驟然湧上無限的屈辱與懊悔,眼底的淚再是抑制不住,綿綿落了下來。

夜裏,邵管家將寧晏要的那些清單賬目全部交給陳嬸子,陳嬸子送來給寧晏瞧,寧晏一字不差看下來,各家人情禮基本已送出,送來國公府的禮單也不少,雲蕊之臨產在即,就算辦滿月酒也是年後去了,余下過年還需開支一千多兩便足夠。

秋收的租子進了賬,除去糧食,肉類,實收銀兩只有三萬兩,再看明年的預算總額,缺口足有兩萬五千兩還多,這筆金額太大了,寧晏又重新將預算的條目掠過,再瞅一眼那些莊子與店鋪,按著眉心尋思。

無外乎是開源與節流,主意是有,就是阻力太大。

瞧著賬目便可知,過去那些年,排場沒減,派頭依然足足的,進帳卻越來越少,寧晏苦笑一聲,國公爺可真是扔了個好攤子給她。

嫁過來之前,燕家便是寧家無法仰望之所在,誰又料到內裏是如此一筆爛賬呢。

果不其然,這些高門大戶,面上光鮮華麗,關起門來,誰也不知誰的艱辛。

原是想等燕翎回來,討他個主意,夜色初降時,雲旭便來傳話,說是燕翎今夜被留宿皇宮,回不來了。

連著三日燕翎均未回府,寧晏也猜到年關事多,不知他在衙門住的舒適否,穿倒在其次,他那人身子結實,跟個火爐似的,定不怕冷,就是吃食怕是沒那麽精細了,寧晏思來想去,在臘月十八這一日下午,親自下廚做了三道菜,著雲旭送去官署區。

雲旭到五軍都督府也是熟門熟路,先去了當值的值房,哪見人影,一問得知人在內閣,一路小跑,過了承天門,到了午門,便見弟弟坐在城樓下的值房裏喝茶,雲旭拂了一把額汗,氣喘籲籲湊過去,“世子還沒出來嗎?”

雲卓坐在錦杌上磕著瓜子,“沒呢,陛下也在裏頭,怕是一時半會出不來,”又瞅了一眼哥哥手裏擰著的食盒,隱隱聞到幾縷清香,“這是夫人送來的?”

雲旭斟酌一番,到了晚膳的點兒,即便皇帝在,也定會傳膳,夫人一片心意無論如何不能辜負了,從弟弟手中拿過腰牌,又扔了一錠銀子給守門的校尉,鉆進了右側的內閣值房,論理,平日這裏哪有他們兄弟站班的地兒,實在是太後與皇帝寵幸燕翎,連帶他們兄弟在宮裏也混了個臉熟,到哪兒總能遇見認識的,打個招呼也就進去了。

皇帝正與心腹大臣在內閣議事,外頭門廊候著一圈官員與內侍,天色陰沉,又有下雪的跡象,呼啦啦的風跟刀子似的劈過來,庭中有一亭亭如蓋的大槐樹,好歹能遮些風雨,雲旭將食盒抱入棉衣內暖著,掃了一眼,便看到皇帝身邊的小嶽公公帶著人等著傳膳,二人也是熟悉的,雲旭湊過去說了幾句客氣話。

片刻裏面遞出傳膳的話,小嶽公公早有預備,一揚拂塵,示意內侍進去布膳,雲旭又笑眯眯扯住他胳膊,袖子撞在一處,悄悄遞了一錠銀子,順帶將食盒也給了他,小嶽公公深知燕翎身份貴重,不敢怠慢,進去後,趁著內侍布菜時,不著痕跡將食盒奉到了燕翎的桌案前,小聲道,“世子夫人遣人送來的。”

燕翎微愣,接過食盒打開,打頭是一盅乳鴿山藥湯與一大碗白米飯,第二層擱著一碟藕丁炒肉,再往下則是一盤東坡肘子,最底下還淌著一層熱水保溫,燕翎看著熱騰騰的菜肴,心也跟著暖了,連帶那夜心裏嘔著的不適也煙消雲散。

都是家常的菜,燕翎也沒多想,將菜肴擺好,就著那晚白米飯便準備動筷子。

禮部尚書施源眼尖,發現燕翎面前的菜盤與他們都不一樣,便打趣道,“世子,這莫不是尊夫人遣人送來的?年輕夫妻就是恩愛,一日不見都是惦記著的。”

燕翎面色平靜,並未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