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6頁)

徐氏柔身靠了過來,替他捏著肩頸慣常酸脹那一處,起先不輕不重揉捏著,一會兒又故意使一些力,“瓚哥兒性子溫吞,璟哥兒又跳脫,沒幾分心思在功課上,國公爺您得費心管教才成,翎哥兒是不用說的,珺哥兒自個兒長進,習書十分刻苦,照這麽下去,反倒是我這兩個潑皮將來無法自立門戶,妾身這是日日愁心。”

國公爺長嘆一聲,伸出粗糲的手掌覆在她手背,用力握了握,“我本有意向陛下討個封蔭來,瓚哥兒是哥哥,自然先輪到他,但這話你別透露出去,我看他最近很是用功,再試一次,若還是考不上,我便跟陛下求旨,總歸在六部九卿給他安置個官職。”

“那璟哥兒呢?”燕璟遊手好閑,整日只顧呼朋喚友,這才是徐氏最擔心的。

國公爺這下眉頭皺得深深的,“璟哥兒沒有瓚哥兒的定力,若瓚哥兒這回考中,蔭官便可留給璟哥兒,若不能,我只能將璟哥兒帶去軍中。”

徐氏沉默了,心中雖不喜,卻也知是無可奈何的法子,誰叫兩個兔崽子不爭氣,但凡有燕翎半點能耐,她也不必費心了。

得了國公爺準話,徐氏漸而露出笑容,

“說來家中的事也該翎哥兒媳婦來操持了,年關將近,是最忙碌之時,回頭我尋個機會便開了這口。”

妻子明事理是最好不過,國公爺扭頭瞥著她,“老二媳婦那邊說好了?”

徐氏心中發苦,面上卻鎮定,“這個家輪不到她做主,她高興也得受著,不高興也得受著,”

國公爺頷首,“我若開口,她必定委屈,以為我當公爹的偏袒老大媳婦,你去好好跟她說,讓她該退便退下來,家裏也不會虧待她。”這件事徐氏出面最為穩妥。

徐氏笑著應下了。

這廂寧晏隨著葛氏和秦氏一路往西府走。

半路,葛氏就顧著與秦氏商議如何制住那丫鬟,壓根看都不看寧晏一眼,葛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上回寧晏在二房立了威,惹得二房老夫人與她控訴了許久,直道寧晏心眼黑,葛氏便有些不服氣,一個十六歲的黃毛丫頭想做她們的主,門都沒有。

寧晏落後二人數步,輕輕招來如霜,交待數句,如霜折去了總管房,寧晏方帶著如月跟上葛氏等人步伐。

一行人到了葛氏的清芷園,隔著一片白墻黑瓦披著簇簇秋紫藤的院頭,便聽得裏頭傳來嘶聲力竭的哭,還夾雜著一年輕姑娘清脆的斥聲,場面有些混亂。

葛氏在院外聽得那丫鬟敢駁自己女兒,氣得三步當兩步沖了進去,扒在門口便喝道,“你個小娼婦,敢這麽跟家裏大小姐說話,不就是被睡了嗎?還睡出底氣了是嗎?”

那丫鬟聽得葛氏潑辣的破鑼嗓子,嚇得一哆嗦,連忙止了聲。

寧晏聽得這話,卻皺了皺眉,哪有當家主母如此口無遮攔,還有這麽多晚輩在場呢,她本以為寧家夠沒規矩了,不成想這二房與三房竟也好不到哪裏去。

心中嫌惡,面上卻不顯,與秦氏一前一後跨入院門,只見一穿著杏色比甲的女婢顫顫跪在院中,三個婆子手執掃帚看守著她,她身上的比甲被扯破了,只有一身粉色的裙衫裹著,在這樣寒冬臘月裏顯得單薄,她抱著雙臂冷得瑟瑟發抖,面龐淚痕交織,頭發淩亂,紅唇哭過艷艷的,隱約瞧出有幾分美貌,發現門口來了人,當即止了哭聲,吸了吸鼻子,只打量著寧晏二人不敢吱聲。

廊廡下還站著一年輕婦人與一少女,少女生得眉目周正,大約十四五歲的年紀,明顯有幾分稚嫩,她望見寧晏與秦氏一同行來,先規規矩矩朝寧晏施了一禮,又朝秦氏屈膝,

“見過兩位嫂嫂。”旋即便退去一旁。

年輕婦人便靦腆許多,柔柔弱弱露出一笑,寧晏知她是三房長媳余氏,而那少女則是葛氏嫡親的女兒燕玨。

葛氏一瞅見跪在院中的秀華,臉上的怒色便收不住,作勢又要發作,寧晏頭疼道,

“三嬸,外面冷,入屋說話吧。”

葛氏想起寧晏身子不爽利,忍了忍,沖秀華瞪圓雙眼,兇狠道,“少玩花樣,滾進來說話!”

五個仆婦守在外頭,余下二人提著那女子扔進了廳堂,寧晏與葛氏分坐主位,秦氏坐下葛氏下首,余氏跟燕玨便挨著寧晏下方錦杌坐著,屋子正中擱著一炭盆,如月特意將炭盆往寧晏腿邊挪了挪,女婢依次奉了茶,厚厚的門簾被放下,那喚作秀華的女子怔怔望著炭火,漸漸尋到一絲知覺,眼淚緩緩滑了下來,

“世子夫人,二少夫人,還請兩位替奴婢做主,五日前.....”

“行了行了,”葛氏不耐煩打斷她,眼色陰冷又嫌惡,“你的那點破事就不必說了,長房的兩位少夫人都曉得了,今個兒我也把話放在這裏,喪葬期間與主子通奸,放去哪一家都是絞死的大罪,你如今也別在這裏哭爹喊娘的,身子都不清白了,換做旁的有骨氣的丫鬟早就投湖自盡了,哪有你這等沒臉面的還在這裏要名分,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