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3頁)

“你睡裏面去。”

他平日回來的晚,起得也早,睡在裏面總是吵醒她,他夜裏也不需要她伺候,沒得連累她睡不好。

寧晏聽了這話,腦子漸漸清明。

這可太好了。

她出嫁之前向來都是窩在裏側睡的,她懼冷,睡在外頭偶爾風吹簾動,有風漏進來,再者,燕翎進進出出著實吵得她心煩,偏生世家都是這樣的規矩,妻子睡在外側好侍奉丈夫,寧晏也不能說什麽,今夜燕翎開了這個口,寧晏毫不猶豫抱著被褥往裏面挪去,又將他被子給拉扯出來,笑吟吟道,

“謝謝你,世子。”

燕翎聽出來她的歡喜,心裏熨帖,順著躺了下去,面朝她枕著手,

“以後你都睡在裏面,我回來晚了你睡你的,不必管我。”

只要她高興,有些規矩就不是規矩。

別看是一樁小事,卻決定著寧晏睡眠質量。

寧晏怔怔望著他,廊廡的光芒從窗欞映了進來,暈黃的光與昏暗交織,他眸若點漆,仿佛是暗夜深處的黑曜石,清湛幽亮,平心而論,燕翎已算不錯的丈夫,無不良嗜好,意識到問題能立即糾正,這樣的日子也有盼頭,“好...”

兩個人雖沒有很深的感情,卻有了不錯的默契,一個眼神幾乎就猜到對方想要什麽。

燕翎傍晚捏了她的手後,今夜就沒忍住,寧晏也很配合,雙手拽住了腦後的拔步床欄杆,高窗外的燈芒在晃,雙眼漸漸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眼角是嫣紅的,在她快受不了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

“晏兒....”

寧晏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噓噓喘著氣,眼尾泛紅楚楚望著他,“世子爺...”

“你叫我什麽?”他幽黯的眼神壓下來,過於清明沉湛,差點讓她忽略他在做什麽。

“什麽?”她懵懵懂懂的,不明所以....

兩個人在這個時候從來沒說過話,今日很突然,寧晏所料不及,更摸不準他心思。

燕翎喉嚨滾動,嗓音跟黏住似的,腹腔仿佛積聚了一股邪魔,壓不下去,湧不出來,心底那不可言說的失望,最後化作一抹陰鷙,埋葬在深處。

翌日寧晏在日上三竿方醒,昨夜結束後一覺睡到自然醒,燕翎什麽時候走的她一無所知,果然睡在裏側舒服,昨夜燕翎的異樣很快被她拋諸腦後,她穿了一件丁香色的厚褙子,外罩大紅織錦的鶴氅趕往容山堂請安,她今日起得晚,少不得要跟徐氏告罪。

到了容山堂門口,卻見門庭外比往日多了一倍的婆子,瞧著有不少生面孔,個個神色有異氣氛低迷,正想問發生了什麽事,屋內傳來此起彼伏的哭聲。

“琉哥兒怎麽這麽命苦,生來身子不好,泡在藥罐裏長大,如今說沒就沒了...二嫂已經哭暈過去了,二房無人掌事,能否請嫂嫂安排個人過去幫襯著,將琉哥兒的葬禮操持妥當,全了這孩子最後的體面..”

寧晏聞言神色大驚,早聞二房老太太褚氏有一幺子,今年十七歲,卻是一直身子不大好,平日鮮少露面,這是驟然過世了?寧晏與如霜交換了個眼色,心頭沉甸甸的。

這時,裏面傳來徐氏含悲的嘆聲,

“前個兒我剛去探望了他,他還與我說笑了,今個兒人就沒了,果然世事無常....至於三弟妹說的話,我心裏有數了,我已派人去請國公爺,待國公爺來做主。”

三老夫人一聲輕蔑的笑,“大嫂,您就是性子太好了,什麽事都要問國公爺,這是後宅事務,您拿主意便好,我看哪,老二媳婦精明能幹,讓她過去,保管事兒辦得敞亮。”

徐氏心裏苦笑,二房哪裏缺人主持局面,二房家裏老大媳婦就是個不錯的,之所以讓長房派人,實則是想長房出這葬禮的銀子,這可不是一筆小的開支,徐氏心裏是不肯的,只是國公爺一向好面子,平日又格外照顧兩位弟弟,保不準是一口應下來,公中余糧不多了。

三老夫人見徐氏不吭聲,忽的雙掌一拍,

“對了,我倒是忘了個人,這事該翎哥兒媳婦辦哪,她是燕家長媳,未來的宗婦,哪家的宗婦不主持婚儀喪禮的,我看就翎哥兒媳婦了。”

徐氏勉強笑了笑,“理是這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