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傍晚的時候,終於結束了一天‘家主實習’的禪院鶴衣剛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就聽禪院理穗說那些在外頭工作的六名輔助監督們想來給她見禮。

禪院鶴衣秉承著反正都見了一天的人,也不差這一會兒了的想法,讓禪院理穗帶她們進來。

在院外等候的人看到禪院理穗出來時,站在最前方的那名長發女人有些緊張又期盼地看著禪院理穗。

禪院理穗朝她們微笑了一下,直接道:“鶴衣大人要見你們。”

聽到禪院理穗的話,眾人皆松了口氣。

“那...”

似乎是看出了領頭的那人想說什麽,禪院理穗一邊帶她們朝院子裏走,一邊溫聲安撫說:“鶴衣大人問你們什麽,如實回答就是,不用擔心說錯話。只有一點你們要記住,鶴衣大人討厭撒謊和虛偽的人。”

因為基本每個月都會簡單見上一面,了解這些輔助監督在外面的情況,所以禪院理穗和她們都算得上老相識了。此時提醒她們這個,也是建立在知道她們都不容易的情分上。

聽到禪院理穗的話,眾人小聲地接連道謝。

院子裏。

坐在茶室裏的禪院鶴衣遠遠地就看到了從院門口進來的人。

禪院鶴衣在這之前雖然沒有怎麽見過這些輔助監督,但是一點都不妨礙她現在看出她們身上的巨大改變。

禪院家的女侍們在家中行走時基本都是垂頭並手,低眉斂目的。每一步、每一個動作都不會讓那規整的和服折起多少褶皺,端端正正宛如人偶。

可現在,那跟在禪院理穗身後進來的六個人,雖然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忐忑和緊張,步態也恭而有禮,但是她們給人的感覺卻是昂揚向上,充滿生命力的。

禪院鶴衣看著她們,心底有些觸動和感慨——

之前被說蒲草也不算全錯。柔軟卻有韌性,在禪院家這種環境都能存活下來,進入外面自由‘肥沃’的世界後,只會更加堅強。

被禪院理穗領著進入茶室後,六位輔助監督恭恭敬敬地朝禪院鶴衣跪伏下來,向她問安。

“見過鶴衣大人,祝新年安康,萬事順意。”

說起來,禪院鶴衣還是頭一回單獨被一群人這麽鄭重地行新年禮。她腦海裏不知道想到些什麽,臉上的表情古怪了一瞬:“新年快樂,都過來坐吧。”

茶室裏的茶桌很長,稍微擠一擠,禪院鶴衣對面就坐下了六個人。

禪院鶴衣單獨坐一個方向,禪院理穗坐在側面,然後剩下的六人坐一面,看起來莫名有些像總裁、秘書和員工。

全都安頓好後,六人中坐在中間的那位長發女人率先開口了。之前在院外時也是她站在最前面,顯然她就是眾人在來之前就選出的說話代表。

“我們去年時就想來見鶴衣大人的,但是沒有接到您召回的命令,不敢擅自回來。”

禪院鶴衣聽到她的話,頗感興趣地問:“那怎麽今年敢回來了?”

語氣裏沒有指責的意思,單單只是好奇。

說話的長發女人有些緊張地抿了下唇,擡起眼睛看著面前這位兩年多不見,就已經讓整個禪院家臣服的少女:“因為情況不一樣了。之前我們不敢擅自回來是怕給鶴衣大人帶來麻煩,也怕回來後就無法再出去了。”

禪院鶴衣和禪院家鬧得最兇的那段時間,即使在外面的輔助監督們也有所耳聞。那段時間,她們所有人都幾乎夜不能寐,生怕第二天醒來就被遣送回禪院家。

雖然外面的工作比在禪院家要危險、辛苦得多,但是她們甘之如飴。

說著,長發女人的聲音逐漸沉穩下來,眼睛也微微發亮:“可現在,禪院家是您說了算。這次回來即使您沒有時間見我們,也絕不會讓我們放棄外面的工作。”

聽完她的話,禪院鶴衣笑了一下:“很現實的回答。”

“...是。”

“那麽,你們在外面覺得怎麽樣?”禪院鶴衣問。

禪院鶴衣這話就是在問她們所有人了,長發女人簡明扼要地把自己的事和感受說了一下後,她身邊的人就按照從左至右的順序開始一個個回答。

她們的工作內容都差不多,有了領頭人的模板,後面的人也都答得簡單明了、大同小異。只是輪到緊挨著長發女人右手邊的那位時,回答得有些不一樣。

“雖然心底還是厭惡自己為什麽會出生在這個姓氏,但同時也有了一點歸屬感吧。”

聽了這番話後,禪院鶴衣挑了下眉:“為什麽這麽說?”

“雖然外面的環境比禪院家好上許多,但有些事情大概不管走到哪裏都無法避免。”說話的女人是六位輔助監督中唯一一個綠頭發的,她在說這些話時,臉上浮現出一些憎恨、厭惡又有些茫然的神色,“禪院這個姓氏像個牢籠一樣禁錮著我,可是...它也保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