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禪院鶴衣每天照常跟著理穗學東西時,禪院家學堂裏的幾個孩子,要麽在早晨去學堂的路上忽然摔了個狗啃泥磕掉了門牙,要麽就是在訓練時被對練的同伴莫名其妙打傷了。

一時之間,學堂裏的孩子竟然沒有幾個全須全尾的。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冬季,過完生日的鶴衣五歲了。

已經把理穗腦袋裏的東西榨得差不多了的鶴衣已經失去了聽故事的興致,或許是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她每天的睡覺時間更長了。

如果不是和以前照顧她的女侍確認過鶴衣每年冬天會格外嗜睡時,禪院理穗都要著急是不是哪裏出問題了。

上午八點過後,端來熱水的禪院理穗拉開了障子門。

“鶴衣小姐,您該起床吃早餐了。”

禪院理穗喊了兩聲都沒有聽到回應,房間裏只有略重的呼吸聲時,她的心底頓時冒出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理穗放下水盆,快步走到被褥旁時發現鶴衣雙目緊閉,臉上有著不正常的潮紅。

這是發熱了?!

“鶴衣,鶴衣小姐?”

他們共同生活了半年之久禪院鶴衣從都沒有生過病,禪院理穗都忘記了她以前那個‘病秧子’稱號。眼下鶴衣生病了,一些驚憂控制不住地從心底蔓延開來。

意識有些迷迷糊糊的鶴衣聽到了理穗的聲音,她費力地睜開眼,然後說:“不想打針。”

小姑娘的聲音又輕又啞,禪院理穗仔細回憶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是什麽意思。雖然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鶴衣還有清晰的意識這一點讓理穗安心不少,她當即起身:“我去叫醫生。”

聽說是鶴衣病了,很快就有家庭醫生拎著醫藥箱走了出來。

醫生是個中年男人,是鶴衣出生後不久就一直在給她看病的人。知道這一點後,理穗悄悄松了口氣。

醫生熟練地給鶴衣量體溫、配藥然後打針,他看著被禪院理穗抱在懷裏的鶴衣,一邊緩慢地推著藥劑,一邊閑聊似地說:“別擔心,這只是小感冒。”

禪院理穗想到之前量出來的體溫,懷疑道:“這還是小感冒嗎?”

都快39度了吧?!

針管裏的藥水被推完後,醫生用棉簽按住針眼,安撫地笑了一下:“對鶴衣來說的確是小感冒了,以前不知道她身體這麽弱的時候,超過40度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但是每次不管多麽兇險,她都堅強的熬了過去。

聽完醫生的話,禪院理穗的嘴唇翕張了一下,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見針眼不出血了之後,醫生開始收拾東西:“我晚上再來看看,要吃的藥給你寫到盒子上。最近幾天就待在屋子裏不要出去了,頂多讓她在屋子裏開門看看雪。”

認真聽著的禪院理穗聽到一聲最後那句話時,臉上的表情奇怪了一瞬,心想果然是看鶴衣小姐長大的醫生啊,然後說:“鶴衣小姐的身體真的有這麽差嗎?”

“有,但也沒有。”收好東西的醫生看著迷迷糊糊沒有什麽動靜的小姑娘,“昨晚睡前肯定是關好門窗了吧,是怎麽引起發熱的?”

禪院理穗在去請醫生的路上就仔細回想過了,鶴衣小姐的睡姿好,不會踹被子,而且門窗都是關好,被窩也是事先暖好的,唯一一點是——

“昨天從外面回來時,樹梢上掉了一捧雪砸到鶴衣小姐了。但是回來之後就立馬洗了熱水澡。”

醫生聽了之後,攤手說:“你看,就是被雪砸一下都可能會引起高熱,很脆弱吧。”

禪院理穗慢慢點頭。

“但是呢。”醫生站起身來,提上自己的醫藥箱,“她之前每年大病小病的不斷,雖然瘦了一點,但還是好好地活到了現在,也沒有什麽後遺症。所以啊,到底是脆弱還是頑強,都不好說。”

禪院甚爾回來時發現院子裏靜悄悄的,各處的障子門也都拉上了。他奇怪地挑了下眉,徑直去了鶴衣房間的方向。

隱隱地說話聲從障子門後傳出來,甚爾擡手敲了下門。

“稍等。”

禪院理穗把門拉開後,甚爾看到了那個裹著被子只露出一顆腦袋,像一個大號梅子飯團似的坐在被褥上的鶴衣。

“甚爾你回來啦~”

大號梅子飯團吝嗇的露出一只手掌,開心地和他打招呼,就是聽起來悶悶的,這顆梅子一點都不清脆。

禪院甚爾表情有些古怪地問:“你聲音怎麽了?”

禪院理穗有些歉疚地說:“鶴衣小姐感冒了,醫生說不能吹風。”

“感冒了?”

梅子飯團把手縮了回去,然後揪著被子,睜著一雙濕漉漉地眼睛甕聲甕氣地說:“但是我好想堆雪人啊甚爾。”

甚爾的嘴角抽了抽:“都不能吹風的人堆什麽雪人。”

“我是不能吹風,但是甚爾你可以呀!”

甚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