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第3/4頁)

當看見她無情道成的那一瞬,不知為何,自己心底隱隱抽疼。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雲舒塵撫摸著泛黃的書頁。

有一處是對上了的,倘若師尊真的成親過,那個女人不可能這麽多年都不回來尋她。

最可能的大抵是——她已經如書中所言一般,死在劍下。

卿舟雪出門時,雲舒塵假借無趣之名,將整個臥房打掃了一遍,一無所獲。她在書房尋覓了一陣,最終吃力地搬開了一個灰撲撲的箱子,中間堆著許多雜物,直至最底,尋出來一個古樸的長盒。

她解開上頭的卡扣,緩緩將盒揭開。

一把已經銹跡斑斑的寶劍,赫然在目。

寶劍身長三尺,雖已徹底廢棄,但手指碰上去觸感冰涼,劍刃依舊薄銳。足以見得是一把難得的好劍。

其上有已幹涸的血跡。

這些年卿舟雪從未用過佩劍,教授弟子時,要麽隨手摘葉飛花,要麽凝一把用後即扔的冰劍。

原來不是她覺得沒必要用劍,而是說——

她的本命劍已經沒有了。

……清霜。

雲舒塵輕聲念出了它的名字,她在靠近它時,呼吸愈發急促,腹部丹田之處,有一種難以忍受的隱痛感,伴隨著令人汗毛直立的恐懼,席卷了她的全身。

這種詭異感只維持了須臾,不過眨眼之間,那把劍又恢復成普通廢鐵。

雲舒塵擦掉了額上的冷汗,她小心地將清霜劍拿起來,重新放入盒內,再將其埋在箱底。

大木箱重新蓋下,嘭地一聲,塵灰四起。

她輕呼了一口氣,將背靠在箱上。探究到此處,大致已明了。她師尊現如今……可以用二字概括——守寡。

雲舒塵將那木箱一點點挪回原處,再將地面清掃了一切痕跡。

“師尊。”

若谷戰戰兢兢道:“她又出門了,說是……是……”

希音將話頭搶過來:“她說,和您待在峰上太無趣,讓您不要阻攔她下山遊山玩水。嗯……師妹說功課已經做完,就擺在桌上,您看就行了。”

“所以去何處了?”聲音略冷。

這下兩個徒弟都陷入沉默,面面相覷,“今日不是月燈節麽。她邀著黃鐘峰和靈素峰的姐妹們,去酒樓聽小曲兒了。今夜不回來。”

“師尊。”若谷見卿舟雪欲走,連忙拽住了她的衣袖,求情道:“今日過節,還是莫要罰她了。”

希音亦贊同道:“這模樣都是您慣出來的,打她幾乎是打您自己的臉,還不如放棄。”

二弟子說話總是能氣死人。

卿舟雪心平氣和了許多年,在此一瞬,也動過將小希音拍進土裏的念頭。

這個月燈節一過,雲舒塵也快要滿十六歲。

近幾月不知怎的,她總是事事和自己對著幹。卿舟雪不讓她做什麽,她偏要做什麽,相當不安分。

課業倒是早早地學了。

自從學會了禦雲以後。

白日不著峰。

夜晚不歸家。

她不止和黃鐘峰的打成一片,現在還禍害上了靈素峰的醫修師姐。柳長老對於此事有一定的意見,曾特地與卿舟雪談過,讓她趕緊勸好收回這位祖宗,不要總是打擾她的徒弟們清修。

夜幕降臨,人間星星點點的燈火交相輝映,映得雲霧中泛起了一片暖金色。

很是好看。

也不知其中有沒有她放的那一盞。

卿舟雪沒有再去找她,也讓兩徒弟下山玩耍,如今只她一人獨坐於懸崖之上,吹了半晌的冷風,又折返回去,早早沐浴,準備歇下來。

披著一身薄衣,她走過桌旁時,不經意看見了剩下的半壺酒。

那是雲舒塵從黃鐘峰帶回來的“特產”。花果釀的,沒有太濃重的酒氣,那群年輕姑娘們都挺喜歡喝。

酒能解憂消愁。

雖然卿舟雪一直覺得味道太嗆,不怎麽好喝。

除非她非得赴宴,不然一般不會碰這種東西。

但今日,鬼使神差地,她又拿起半壺酒,湊向唇邊,淺嘗了一下,感覺味道很甜,於是便一口一口啜飲起來。

待到月上中天時,無人知曉,鶴衣峰又悄悄溜回來一個本不該會來的人。

雲舒塵屏著呼吸,手裏提著一盞月燈。她極輕地將窗戶打開一道縫,眯眼看向室內。

一片漆黑。

借著月燈一點微茫的光,她看著卿舟雪坐在桌旁,仰著頭,將壺中的酒一飲而盡。

果酒後勁很足,往往反應不過來,就已經醉得糊塗了。

雲舒塵壓低重心,像是要入室盜竊一般,耐心觀察著她的側影。

由於卿舟雪坐姿太過端正,她此刻也不甚確定……她到底喝到什麽程度了。

她手裏舉著酒壺,半晌沒有動彈。

雲舒塵試探性地敲了敲窗沿。

這麽大的動靜,以她的修為,只要意識清醒,肯定是能聽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