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頁)

她剛想出門去透透氣,卻在窗戶邊瞧見了一個熟悉的徘徊人影。

那姑娘孤零零地站在門口,一擡眸望過來的神色,總讓人想將她摟入懷中。

雲舒塵眉頭一蹙,遏制了自己的想法。

她正以為徒兒會像往日一般走過來,沒想到卿舟雪見了她,神色波動了一瞬,然後微抿著下唇,轉身走了。

走了?

當真有些古怪。

是這幾日自己的冷遇,終於讓她懂得退回一定的尺度了麽。

她是個聰慧的姑娘,這樣的道理,隨便想想,明白也不奇怪的。

這分明是雲舒塵想要看到的結果。

但她卻在這一瞬,看著卿舟雪走掉的背影,卻感受到了一絲不甘。

理智上來說最好如此。但……她想得多一些,卿兒可是遇到了一些別的難處不曾?還是說今日發生了什麽事?

她想問問她。

可是她最終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那白衣麗人的身影走入房內,消失不見。

太初境挖掘靈礦的動靜,已然快要接近尾聲。一方歇停,另一方便忙碌起來,偌大的靈素峰上下一心,將丹爐燒得旺旺的,皆用來煉制那包含天地靈氣日月精華的丹藥。

柳尋芹在聽雲舒塵的主意時,便知曉了接下來肯定有得她忙碌。

她縱然有些不悅,好在徒弟白蘇還算懂事,給她攬過了許多冗雜重復的活。

靈素峰的結界產生些微波動。柳尋芹朝天邊一看,原是代掌門大駕光臨。

雲舒塵一眼望過那熊熊烈焰的丹爐,在收拾出來的室內擺得整整齊齊,這裏的溫度仿佛都滾燙了幾分。她一笑,“可算辛苦你了。”

“什麽事。”柳尋芹從來不和別人寒暄,都是廢話。

“我來尋你,還能有什麽事情。”雲舒塵嘆道,坐在她對面的一把椅子上,“自然是為著這不爭氣的身子而來。”

“我觀你一切平和,沒有什麽不對的。”

“不是現下出的毛病。”她頓了頓,“平日裏那個配方,我如今能不喝了麽,或者說有無替代之法?”

柳尋芹淡淡打量她一眼,“為何?”

“是因為沙熙花的副作用麽。”柳尋芹桌上剛好擺了一點此花碾碎的粉末,像極了胭脂。她擡手沾了一點兒,盯著手指上那淺淡的紅色,“現在停藥,情毒亦存在於體內,有何區別?”

“並無其它法子?”

“你這等情況很是復雜,暫時想不到。”

柳尋芹的醫術已然是獨步九州的存在,若她也並無別的想法,其余的地方幾乎無需詢問。

“我不是很明白。”柳尋芹若有所思地抽了口煙,在說話的間隙,逸出幾縷茫白,“於你而言,尋個合適的人很艱難麽?冰靈根的人,既與沙熙花的烈性相克,也更易於引出寒毒,只需雙修而已。”

雲舒塵微微撥弄著手上的玉鐲,一時沒有說話。

“何況。”柳尋芹沉默片刻,“成色極為上乘純粹的單冰靈根,就在你身旁。”

柳尋芹雖為醫修,卻沒有什麽醫者仁心,更管不上倫理綱常。以她慣常之言,不該為世人眼光畏手畏腳,行醫之道當百無禁忌,敢想敢試。

也正是如此,同行一向對她頗有微詞,說她冷血涼薄如此,已經失掉了醫道的真諦。

可她能治得好別人治不好的疑難雜症,單憑這一點也夠別人閉嘴。

雲舒塵這女人算得上她醫修生涯的一個汙點——活生生地把寒毒拖了個幾百年。

那汙點聞言又起了身,朝她勾著唇角,說出的還是婉拒的話,“既然如此,叨擾師姐了。”

雲舒塵本也沒抱太大希望,也算不得失望而歸。春秋殿那邊難得沒什麽事務,她索性回了峰。

太初境修繕和挖礦的偉業,趁著掌門不在,正如火如荼地推行著。

歲月悠悠,不知何時又逐漸入了冬。

鶴衣峰正是中央太初境大澤的迎風口,加上坡度陡峭,多雨又多雪。

冬日幾乎每天都會下雪,新一層舊一層,雲舒塵將身上的衣袍裹緊了些,呵出一口白氣。

這自春到夏入冬,雲舒塵在外諸多事務,鮮少回來,卿舟雪也逐漸沒有再來找過她。

鶴衣峰的庭院不小,九曲回廊,若非特意尋人,很難碰上。

她已然幾月未見徒兒了。

那幾夜的擁抱,無意之間的觸碰的心悸,好像隨著時間在逐漸淡去。

淡到她在想起卿舟雪時,也不會有特別的感受。

這樣就很好。

雲舒塵不知怎的就逛到了鶴衣峰最高處,一夢崖的頂端。

此刻正是夕陽西下,大雪已經悄然停止。落日懸在遠方群山之巔,不再滾燙,像筆點下的朱砂。

金色的余暉已經開始變化,染上了一層重紫與淺粉。

孤山之巔,光影重疊。雲舒塵看見了那個分外熟悉的背影。

她舞劍的身姿翩然靈動,像茫茫大雪中振翅的白鶴。清寒的劍握在手中,宛若渾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