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鎖龍

“你這話說得, 讓我都不知道怎麽接了。”陳清淮瞬間瞌睡蟲都跑了,他沒想到張則靈思考了這麽久,居然這麽直接地來了一句, “你這可真是豪賭啊。”

張則靈下了決定, 臉上反而露出了輕松的神色:“秦始皇下令攻打六國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夠統一六國。”

所以你就在他身上押寶?

“你這麽說, 我壓力很大的。”都類比到千古一帝了, 看來是真的考慮清楚了, “你準備怎麽說服老天師?”

張則靈老實巴交:“照實說。”

“你確定老天師不會立馬把你轟出師門?”

“不會的, 我師父說全權交給我來辦。”

……天底下師父的多樣性這麽強大的嗎?如果他回山跟老頭子要師門重寶,不被丟出來都算是輕的。

陳清淮伸手抻開手裏的地圖,借著車頂的燈看清楚整座城市的風水脈絡布局, 心裏不得不感嘆那位已故悲情請符人的大手筆。

不過數百年前,禹城恐怕只是一個小地方,以古代的地廣人稀來講,禹城這個大小又地處南方,可能都撐不上是座城市,它更像是個閉塞的縣城。

“既然你都把寶押在我身上了, 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你盡管說。”

“去找禹城的歷史或者縣志, 越詳細越好, 最好是唐宋年間,有沒有生過什麽異象或者特殊的地貌事件。”

張則靈是個聰明人,立刻就點頭:“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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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高長合不一樣,岑驚鵲落入了一個水潭裏。

說是水潭, 其實更像是一個巨型的深井, 深井六面都是光滑的石壁, 就算是壁虎都不可能憑借本能爬上去。

明明上一秒, 還在幻境裏費勁擡大禹的棺木,下一秒就墜落深水,偏偏高長合那個死光頭還不見了,岑驚鵲嘗試著在水中使用不怎麽有用的天賦技能,但……奇異地失效了。

這個時候,長發的弊端就顯露出來了,他是會浮水的,但就算是會,這種冰冷的深水裏,岑驚鵲也不確定自己能挺多久。

所以,必須找出路。

高長合不在,岑驚鵲不再浪費符箓,他費勁地貼到石壁上,伸出雙手將頭發用簪子束在頭頂,然後沿著光滑的石壁摸索,遊走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任何的接口或者機關。

這光禿禿的墻壁,甚至連青苔都不生,就像是天生地養、本來就長這樣一般。

岑驚鵲喘著粗氣,他身上的保暖符因為長時間的工作,已經臨近報廢,一旦失效,冰涼的深水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攫取他身體的溫度。

真是糟糕的境遇。

岑驚鵲擡頭看了眼遠在天邊的出口,既然生機不在石壁,那麽除了天上,就只能是水下了。

時機不等人,岑驚鵲並沒有權衡太久,在整理完自己的儲備後,當即就放松了身體的控制,讓自己的身體慢慢沉入深水之中。

所幸天師的身體素質很強,閉氣的時間比遊泳健將們還能憋,即便這水深不可測,但等到落到底部時,岑驚鵲依舊還有清醒的意識。

但壞消息是,水下的壓強增大,他不是頂尖的符師,不可能擡手畫避水符,岑驚鵲憋到臉色通紅,終於在水中勉強辨清楚了方向。

底下的水稱不上渾濁,但因為昏暗的環境,可視的能見度非常差,岑驚鵲隙開眼睛,只隱隱約約看到一些團狀物飄在水中,他以為是上古生物,雷符都準備好了,湊近一看,卻是一人大腿粗的鐵鏈子。

說是鐵鏈子,其實也不盡然,以岑驚鵲的眼力,幾乎是一眼就能判斷出這鏈子並非鐵制,倒像是青銅制品。

不過這裏是上古的墓穴,青銅作鏈,倒也合情合理。

岑驚鵲憋著氣在水下轉了一圈,共發現了六條青銅鏈子,本來這麽重的東西,就算在水下也該是沉在底部的,可偏偏它們都飄散在水中,且在有韻律地擺動著。

岑驚鵲拉著其中一根鏈子,微微使勁拽了拽,雖紋絲不動,但他卻聽到了來自底部的□□聲。

似痛苦,似悲切,又似憤怒,岑驚鵲只覺得心神都被絞痛了一下,下一刻他睜開眼睛,居然又回到了水面之上。

他努力地喘著粗氣,肺部積壓的濁氣一泄而空,岑驚鵲才發現自己不知幾時居然渾身在顫抖。

好可怕,底下有極其可怕的存在。

他不是沒有什麽見識的玄門小子,岑驚鵲眼中的驚恐卻如同泄洪一般地流出來,鎖鏈+深井,只要懂些玄門風水知識,都會聯系到一樣風水產物。

那就是——鎖龍井。

和高長合一樣,岑驚鵲在下墓前,也看過一些關於大禹治水的相關神話傳說,但因為年代久遠,流傳下來的傳說很大一部分都屬於“再創作”故事,可信度極低不說,還會影響他在墓中的判斷力。

故此,他只看了一部分被官方認定的事實,至於其他野史傳說,他一概沒看。因為這點,所以在面對壁畫內容時,他可以比高長合更加的鎮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