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雨濃見衛若蘭問,忙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托盤,擡頭時眸子亮晶晶的,一眼便能看出好心情。“快到中元節了,太太叫人準備了些祭禮。哦,還有給大爺求的平安符。”

雨濃一邊說一邊端著托盤靠近,衛若蘭就著雨濃的手看了一眼托盤上的東西,眼底又多了幾分嘲弄。

每年都來這一套。

收回視線,衛若蘭繼續看書,只是卻不如之前那般心靜了。

半晌,起身來到窗前,隔著窗戶看院子裏的情況。

雨濃是他奶娘的女兒,如今母女倆個正坐在廊下疊元寶。每年他奶娘都會親自疊一些金元寶祭拜他母親,正房的太太也會讓人送一些祭禮過來。

一個想用這種方法讓他知道自己是赤誠一片的忠仆,示圖用感情和道義做籌碼操控他。一個則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大度,多賢惠,是個合格的繼室。

他敢肯定,他那偏聽偏信耳根子軟的老子此時就在正房裏。

伸出手,衛若蘭試圖去抓住落在窗前的光。光從指縫間穿過,不由眯了眯眼睛。

親情,道義…嘖!

*

稍晚些時候,衛老爺命人喚衛若蘭去前院。

“我已經在謀五城兵馬司給你謀了差事,明兒便去吧。”衛老爺等兒子行過禮,神情頗有些不耐的通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等有了正經差事,才好給你說門像樣的親事。”

“兒子知道了。”這會兒哪怕萬分不願,衛若蘭也不敢表現出什麽來。因為多年的經驗告訴衛若蘭,他老子說什麽是什麽,不然他能叫你什麽都說不出來。

總覺得這個兒子哪哪都叫他看不順眼的衛老爺,見兒子痛快接受了,心裏又煩燥起來了。

“你不像你二弟,讀書上有天賦。也不像你三弟,天生一股子力氣。你文不成,武不就,給你在五城兵馬司謀個差事都搭了老子不少人情……”

巴拉巴拉的又是一通訓,哪怕衛若蘭已經習慣了,仍舊覺得心寒。

誰說他讀書不行?誰又說他騎射比不過老三?你連考較一回都不曾,又怎麽就認定了他樣樣都不如人?

小時候衛若蘭也曾因此不服氣的自辯爭論,可最後卻換來一句‘你是哥哥,你比弟弟們年紀大,理應比弟弟們優秀。’

像是滿滿的道理,又好像哪裏說不通。

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習慣了這樣的父親,也習慣了不去期待。

“父親說的是,兒子都記下了。”等衛老爺說完,衛若蘭便恭敬的抱拳作揖,面無表情的說著應付之語。

衛老爺如何看不出來兒子言行間的不以為意,擡起手就想打。可雙手都高高舉起來了卻又頓住了。

“滾吧。”

似是沒有看到剛剛那一幕,衛若蘭仍舊恭敬的行禮告退:“是,兒子退下了。”

如果親生的娘還活著,親爹怎麽打罵,兒女都未必會記仇。可正是因為親娘沒了,又有了後媽,親爹的某些行為才會無法原諒。

從前院回到自己院子後,衛若蘭看著已經整理好床鋪,正燈下坐針線的雨濃一眼,心裏有種說不出來淒寒。

雨濃哪裏知道衛若蘭在想什麽,見他回來連忙起身迎上去,關心的追問衛老爺有什麽事,有沒有為難他一類。

衛若蘭搖頭,徑自走到水盆處洗了手臉,之後看一眼跟前跟後的雨濃,聲音裏帶著些許疲憊的說道:“我累了,你去休息吧。”

雨濃臉一紅,嗔了衛若蘭一眼,“誰是為了…才等你的。”

等了一會兒見衛若蘭沒表示,雨濃才收拾了針線笸籮回自己房間了。

走出去也好,一直被困在府裏終究不是長久之事。

臨睡前,衛若蘭腦子裏想的都是這件差事的由來和好處……

~

湘雲手裏活錢足,看起宅子地基時也盡顯土豪風。

要大,要鬧中取靜,要左鄰右舍都是良善之輩。因女校不是營利場所,不用考慮街道旺鋪客流量,所以湘雲這邊的選址進行的非常順利。

從七月十日那天開始看,七月十三就已經定了下來,去衙門辦了手續,宅子直接放在元峨眉名下。

世人都知道元峨眉是胤禟的門人,但卻沒人見過這個人。放在這人名下,比放在胤禟和她名下都妥帖。

一是湘雲始終擔心將來史家會一如原著那般逃不開命定的結局,她做為史家人也會跟著倒黴。

二來放在胤禟名下也不保險。她與胤禟如果最後分道揚鑣了,那這女校怎麽辦?胤禟娶妻生子了,他媳婦會不會插手女校的事?若將來再沒有交待清楚,這女校也許就會成為他兒孫的遺產,那時候又要頻添多少麻煩?

放在元峨眉名下後,回頭再弄兩份文書,一份是女校出現爭議時,以湘雲的意思為最終解釋權。一份則是贈送文書,多少多少年後將女校贈與湘雲或是湘雲所指定的遺產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