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盧禾瑋見她冥頑不靈,頓時怒火在胸,氣結道:“你好歹是掌門之女,竟然為了一個男修,連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

楚在霜腦袋裏勾勒起計劃,自然無心跟對方交談,敷衍道:“沒辦法,我是廢物嘛。”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我是把你當自己人,才來跟你說這些話!”

“嗯呢,謝謝你。”她面色真摯,“你的建議不錯,我立馬就推薦。”

“真是冥頑不靈!”

盧禾瑋千算萬算,不料她竟是花癡,居然甘願被斐望淮利用。他一時憤懣不已,百般遊說無果,索性拂袖而去。

待對方一走,楚在霜就原地打轉,她認真地琢磨起來:“我該怎麽推薦呢?”

小釋:[就把他丟給你爹唄。]

“但說是想做掌門弟子,我爹和我娘都是掌門。”楚在霜道,“我爹修為很高,可只是副掌門,我娘主管蓮華宗,授課也更細致些。”

[你怕你爹不夠嚴,他中間又跑出來?]

“對,不過九葉修士比較少,外人好像只看重修為。”楚在霜不敢草率決定同桌未來,她對修行沒想法,但看他一向有主意,沒準早有打算。

小釋識破她的搖擺不定,當機立斷道:[那你讓他自己選。]

“有道理。”楚在霜眨了眨湛亮眼眸,思索道,“最好還不是我出面問。”

*

次日,學堂前淅淅瀝瀝,時不時有弟子踏雨進門。霧氣蒙蒙中,斐望淮在門口駐足許久,他烏木般的額發被雨露沾濕,目光在走廊上來回巡視,終究是沒等到某人。

她又沒來上課,這回不是逃課,而是徹底失信。

斐望淮眉頭微蹙、嘴唇緊抿,深黑的眼眸泛起冷光,難得感到一絲不愉。他渾身沾滿雨意,揮袖進入溫暖的屋裏,一瞥旁邊空蕩蕩的座位,隨手將紙袋丟到書案上。

那袋桂花包沒被雨水打濕,如今還有熱乎乎的,但很快就變得冰涼。

李荊芥疑道:“在霜沒來嗎?”

“嗯。”

斐望淮獨自坐在桌前,現在竟連笑意都無,回應冷淡得可以。李荊芥察覺他情緒不高,連忙一縮脖子,唯恐受到波及。

片刻後,楚並曉開始授課,楚在霜都沒露面。

斐望淮修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著,他根本沒有聽課,還在思考著細節。

昨日,他在修煉場跟她約定,按時出現在學堂,還能有桂花包。她當時歡欣鼓舞地應下,現在卻不知所蹤,倒讓他白跑一趟。

按理說,她會含糊其辭,卻不會背離承諾,可能不答應,答應就會來。

除非有什麽打亂計劃,讓她覺得承諾已無效。

但他暫時沒想出是什麽事。

課後,斐望淮起身,準備去抓人。誰料他匆匆行至門口,還沒有踏出去,被人出聲叫住。

“望淮,稍等一下。”楚並曉抱起卷軸,“你跟我來這邊。”

他們一前一後,走到無人角落。

“楚師兄,什麽事?”

“你的修為進益很快,有想過今後發展麽?”楚並曉道,“入門授課結束,就要拜入不同長老門下,你自己有沒有什麽想法?”

“暫時沒有。”

斐望淮不是仙門修士,有自己的修煉之法,白日跟隨蓮華宗修行,夜裏傾聽白骨老等人授課,指揮母後的舊部發展勢力,說實話四季無休連軸轉。

他會來蓮峰山,一為藏身,二為調查楚在霜,確實不是來聽課的。

他甚至都想好,等入門課結束,找一個無名的長老,能更好地隱藏自己。如果是厲害的高修,沒準會識破他真身,看出他將魔氣化為靈氣,潛在的風險太大。

楚並曉若有所思,點頭道:“原來如此,那要是兩位掌門,你更偏向哪一位?”

斐望淮:“?”

當然都不可以!

尤其是肅停雲,那是九葉修士,這不就送人頭?

斐望淮方才還心不在焉,盤算如何抓捕楚在霜,現在神經驟然緊繃。他故作平靜,隨意地試探:“楚師兄,這話是什麽意思?”

楚並曉:“你一向勤學好問,我一直看在眼裏,入門課馬上就結束,我沒什麽能傳授給你,不如早日替你牽線名師,免得耽誤你修行進度。霜兒也跟我簡單聊了聊,但她不知道你意向如何,我就說找你問問。”

斐望淮忙道:“這不合適……”

楚並曉眼眸明澈,從容道:“往年入門課也有弟子提前結束,先一步跟隨長老學習,這早有先例,你不必擔心。你的能力擺在這裏,又不是投機取巧,這才叫因材施教。”

“……”

修仙的非要教修魔的,這叫什麽因材施教?

事已至此,斐望淮哪能不知是誰的主意,他深吸一口氣,悶聲道:“楚師兄,這件事於理不合,我還是按部就班,在學堂聽課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