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沈清煙被打的猝不及防, 雪秀臉龐登時腫起,耳朵嗡嗡作響,腦子裏竟空白的不知作何反應。

沈宿看她這副呆木蠢鈍的模樣更是氣盛, 先前把她送給英國公府的小公爺, 原想能沾她的光給自己爭個好前程,可誰知惹了一身麻煩, 這原本也是想著好歹自個兒兒子, 捏著鼻子忍了,可潯哥兒卻說她是姑娘,姑娘也沒什麽, 給了潯哥兒生個和他有血緣的孫子或者嫁給永安侯,至少有些用處。

誰會想到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孩子, 這也就罷了, 反正是姑娘, 又不會把他的爵位偷了, 那永安侯要她做夫人, 他養她十幾年至少有養恩, 她有這好命也算是她的福氣,他勉強認了她這個女兒也沒事。

可她是野種就算了, 她還是叛臣的後代,這要是被查出來, 豈不是牽連他?

若非要與她劃清幹系,他現下只恨不能殺了她!

“還不快滾!”說著還要上手打她。

被沈玉容攔下了,沈玉容落淚道,“父親, 不管如何, 煙哥兒也是您養了十多年的兒子, 您把他趕出去,他豈能活?”

沈宿一手揮開她,沖邊角的嬤嬤道,“把大姑娘送回房!”

沈玉容含淚叫著沈清煙,“煙哥兒!煙哥兒!”

沈清煙看著她被拽走,淚水滾落,大姐姐不是她的姐姐,她只是個野種,她沒有親人,這永康伯府不是她能待的地方。

沈宿喝罵了一聲,“把這野種轟出去!”

沈清煙最後看了眼沈宿,他身側沈潯目視她,表情難琢磨,自有小廝上前,架著她直接扔出了永康伯府的大門。

那府門外站著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有嬉笑譏諷,有明聲直罵,罵她雜種的,罵她王八羔子的,還有罵她花娘養的不知哪個老子爹的,她聽的麻木了,在地上坐了會兒自己爬起來。

她拖著步子走的蹣跚,背後的嘲諷譏笑聲讓她把頭垂的越來越低,不小心碰著人便被推走,遭人嫌惡道,“什麽腌臜爛貨?碰臟了爺的衣服你賠的起嗎?”

沈清煙兩只手緊緊抱著懷裏的包袱,跌跌撞撞的縮到路道一角,小心翼翼走著,她自己安慰著自己,只是和她預想的分家不一樣,她還是和永康伯府分開了,以後她不用受沈宿和沈潯的束縛,這沒什麽不好的。

只是、只是她更配不上顧明淵了,她這個野種連自己的生身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她活的不如一攤爛泥,顧明淵若知曉她這樣的身份,還會想娶她嗎?大抵是不想的了,可是知不知道她什麽身份不重要了,她給顧明淵留了那封信,他恨她吧,若是知道她是野種,沒有攀上高枝,反倒被趕出家門,流落街頭,約莫也像這些路人般看她的笑話。

這也挺好的,她本來就要遠遠離開的,燕京城呆不下去正合她心意,她有錢,她現在就出城,找個安逸的地兒生活,從此遠離京中的是是非非,多逍遙。

她又歡快起來,小跑著想快些出城,可是她跑了沒幾步路,後邊兒有人追上來,幾個小廝將她攔住,她再怯怯的往後看,只瞧見三房的沈澤搖著折扇一臉鄙夷的瞅著她,“給爺把他手裏的包袱拿過來。”

沈清煙的包袱被搶,張大眼道,“這是我的包袱!你憑什麽搶我包袱!”

沈澤嘿笑,“你的包袱?你全身上下的行頭都是我們永康伯府的!我要不是看在以前我們做過弟兄的份上,我連你這身衣裳都扒了!”

沈清煙咬緊牙,他這是趁火打劫,她已經有兩年沒有花費過永康伯府的錢兩,她身上穿的用的,都是顧明淵給她的,她所有的東西都是顧明淵給的,跟永康伯府沒有半個銅板的關系,可是她此刻連顧明淵的名字都說不出來,只要她敢說,這燕京城裏人就都會?認定,顧明淵跟她這個野種有染,顧明淵才被停職。

即使他看到信後,會恨她,她也不想把他拉下水。

她到了眾叛親離的地步,她還是不想讓顧明淵沾惹半分。

她有多喜歡顧明淵啊……

沈澤扯開包袱,在裏面翻找出一袋子錢,掂了掂還不少,他嘖嘖嘴,顧明淵對她倒是舍得花錢,可惜顧明淵也保不住她了。

沈澤拿起了那袋子錢,連同她的金簪一起拿走,直笑道,“你小子可真敢偷,偷了我們永康伯府這麽多錢,要不是我留個心眼,只怕這錢就被你個外人給私吞了!”

他要把錢揣起來。

沈清煙想撲過去搶,“那是我的錢!不是永康伯府的!那是我自己掙得錢!”

可她人都沒到沈澤跟前,就被小廝給推搡著摔到地上。

“呸!你的錢!你也配說你的錢,你自己知道這臟錢怎麽來的?”沈澤抖落著她的包袱,她的衣服、姨娘小人、顧明淵小人都落到地上,“給我把這些東西都撕爛砸爛!”

小廝們便上前要撕衣服,砸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