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沈清煙酡顏酣醉, 她聽見說話聲,卻聽不見說的什麽話,她像是被困在昏暗幽深裏, 費了老大勁才睜開了一條眼縫, 可眼前像被蒙了一層紗,她只能看到有人蹲在面前, 他的眸光溫和, 讓她誤以為是顧明淵來了,於是她翹起嘴角,露出歡快而討好的笑,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這般紅著臉滿面嬌羞,眼中有破碎水波, 是想要人疼愛她的情狀。

沈潯的喉結在動, 視線在她面上發怔, 問她, “你知道我是誰嗎?”

沈清煙那掐著粉的手指尖顫柔柔的搭到他肩頭, 他頓時身體一震, 她擡一點頸,想看清他, 可頭太暈了,她看不清他的模樣, 只覺得他說話聲音不是她想要的那種低沉冷冽,他應該會摟著她,會摸摸她,會任她撒嬌, 她有兩天沒見他了, 她真的好想他, 她還是不懂,為何他要把她送回永康伯府,她在這裏受了兩天的冷落,她好心酸的。

但是她記著自己要做妾,她必須要本分,即便她再委屈,她也不能表露,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討他歡心,她暈著頭想要坐到他懷裏,可她軟軟直不起來又栽回床,她醉了,沒力氣往他懷裏爬,於是她細小著嗓聲,“要表兄抱我……”

室內短暫的沒有聲響,她忽聽一聲極輕極冷的笑,“除了要他抱,你還要什麽?”

沈清煙眼眶紅紅,沒有氣力再睜開了,垂著眼睫,在眼瞼下劃過水痕,那纖秀的下頜抵到枕頭下,她的臉側著,只露半邊緋,小小聲的呢喃,“要……疼我呢。”

沈潯嘴角的笑徹底化成了寒厲,“他怎麽疼你的?”

沈清煙蹙起了眉,微張著唇,艷紅的舌尖尖抵出口,下意識的伸長頸,任人予取予奪。

所以她是被顧明淵疼了多少次才會這般熟練的做出引誘人的動作,只消想到那種畫面,便能生出將顧明淵千刀萬剮的殺性。

“他不是去湖廣調案,他帶著你去了江南,又欺騙所有人偷偷遣回京,那天在桃花台,他也在竹屋裏,是不是?”

他想,如果是,顧明淵這官兒就做到頭了,顧明淵不會再有機會強占她,她該回家了,他是她哥哥,他也能疼她,他會比顧明淵疼她百倍千倍,她若再執拗,他有萬種法子讓她幡然悔悟。

他等著她回答,可她迷糊了,一聲聲的喚著表兄,喚到後面竟然叫起了夫君。

她喊誰夫君。

她喊的自然是顧明淵。

她無名無份的任顧明淵玩弄,倒是樂在其中。

他五指扣住了搭在肩側的軟綿手腕,僅觸到這柔嫩雪肌便令人心神恍惚,他想著原來女人是這樣的,他活了這十幾年,連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他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話,極有耐心的等著她回答是。

但她仍沒有搭理他的話。

沈潯胸口頓生涼意,正想將她提起來,捏她的下頜迫她開口,客房的半邊門被踹開,顧明淵站在門口,涼薄笑道,“永康伯新過繼的嗣子就是這般對待自己的弟弟的?”

沈潯松開了手,眼見沈清煙倒回床,他笑一聲,朝顧明淵拱手,“小公爺見諒,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弟弟。”

顧明淵擡一只腳入內,分毫沒把他看在眼裏,俯身到床前將她抱起來準備往外走。

沈潯目視著那挺拔的脊背,他抱著沈清煙異常輕松,沒有半點受傷的羸弱病態,在他快要踏出房門時,沈潯道,“他是你的學生。”

顧明淵側過臉,眼尾乜他,“她是和你有血緣關系的親堂弟。”

沈潯陰著臉看他們出去,良久說,“祖母剛過世,他不能走。”

顧明淵腳步都沒頓一下,抱著人轉去了沈清煙的小院。

沈潯揚一邊唇,只要她還在府裏,便仍有機會。

只是到了下午再見到沈清煙時,“她”好像有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等到晚間宴席時,“她”的酒量好像好了點,他方懷疑起來,“她”可能不是沈清煙。

顧明淵在午宴後便獨自離開了永康伯府,他坐馬車一路行去了沈清煙的小宅院。

進屋後沈清煙被放倒在床,她皺著眼只咦唔一聲,床前人便傾身而來,一口吻住她,她穿的錦袍墜在細腰上,裹胸布掉在了地上,她終於抵擋不住這席卷而來的吞剝,一下被他裹進了床褥裏。

正房內四面窗戶緊閉,屋門拴住,床帳搖曳,有輕輕的不滿抱怨聲和吸氣聲,半條雪白手腕落到床下,很快被握住收進了帳內。

屋外日頭快落下去,屋裏的紗帳重新掛起來,顧明淵蒼白著臉著一聲裏衣靠在枕頭上,懷裏擁著沈清煙,她渾渾噩噩的有些要倒,全靠他的手臂支撐,她上身披著他的鴉青色金繡蟒袍,手還知道抓衣襟,可也松了半邊雪肩,她的頭沉得往下栽,被他一掌托起來,那粉艷藏嬌的面上還是一副將醒未醒的嬌態,他把臉托到跟前,湊近了親吻,她的睫便皺起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扇動,在他面頰上拂過,帶起了絲絲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