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沈清煙有點傻眼了, 這時聽見屋外有響動,她慌忙把書蓋回去,踏出房門就見顧明淵和徐遠昭並肩進門, 二人不知說了什麽, 顧明淵唇邊漾起一抹笑,神情異常溫潤, 連平日裏冷冽的眸光都柔和不少。

徐遠昭看見沈清煙, 當先笑道,“我才剛和景略說起,正入夏了, 國子監在京郊的金麟壇要辦一場講學,國子監的監正特地托我送帖子來請景略, 到時候學生多, 景略帶小表弟一起過去也多認識些人。”

若是以往, 沈清煙一定會去湊熱鬧, 現下她心情復雜, 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顧明淵,一瞬低頭道, “不用了,多謝徐世子好意, 我不慣去人多的地方。”

她說完也不等回話,匆匆出了屋。

徐遠昭微皺眉頭,很快跟顧明淵輕笑,“景略, 我聽太子殿下提起, 那王世子被打發去了寶相寺後, 淑妃連夜去求聖人,不僅沒叫聖人收回成命,還挨了聖人一頓訓斥,我竟沒想到,你跟那王世子還起了過節。”

顧明淵淺勾唇,“不過是口舌之利。”

進房後他順手關了門。

沈清煙在廂房這邊一看主臥門關緊了,登時坐在凳子上哭了起來,雪茗還以為她又遇著什麽事兒,有心想哄她說出來,她卻哭的越發停不住,雪茗只得陪在她身邊,等她哭累了,才得來一句,“他們背著我一定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

只消想著那屋裏兩人做了她跟顧明淵做的事,她就又傷心的哭起來。

她的命怎麽這麽苦,她本以為徐世子是個好的,她千挑萬選出來的夫君,沒想到竟然是顧明淵心心念念的人,她這不精明的腦子也逐漸串聯起來很多事,徐世子是顧明淵的同窗,他們又是至交好友,還同為太子殿下麾下,顧明淵參了大姐夫,大姐夫是三皇子的人,顧明淵不光是為她報仇,更多是幫太子殿下清除異黨。

他和徐世子站一起笑的那麽開心,她怎麽也不能騙自已那幅畫沒什麽。

雪茗聽她這不明不白的話,訝然道,“少爺,您說的是誰?”

沈清煙此時很崩潰,迫切的想跟雪茗吐訴,以前她還怕被雪茗知道,顧明淵跟她搞斷袖,現在自暴自棄全給倒了出來,說到後面哭的直顫,“他怎麽能戀慕徐世子?嗚嗚嗚……他說好一直疼我的。”

雪茗結巴著,“您是不是誤會了?”

沈清煙氣道,“我才不會誤會,他都偷偷畫徐世子畫像,剛剛我看到他跟徐世子兩個進門,他笑的歡快極了,他都沒對我這麽笑過……”

雪茗猶猶豫豫,“少爺,小的是說,您是不是誤會小公爺了,他不像斷袖。”

“他怎麽不是斷袖了,他碰我嘴巴,還對我做了很多羞人的事,還說五哥哥比我矚目,他就是斷袖,”沈清煙斬釘截鐵道,隨後把沈潯和徐遠昭的相貌對比,細手指在桌上摳,“五哥哥是讀書人出身,和徐世子是有些像,他才那麽說的!”

雪茗撓頭,“小的沒覺得他們像啊,您是不是想多了。”

沈清煙現下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越想越難過,最後在凳子上坐不住,趴床上去哭。

雪茗站窗邊,瞧那主臥前,顧明淵送徐遠昭出來,徐遠昭對他露笑,根本不見他有多歡快,和平日沒差別。

雪茗又說,“您自個兒懷疑,為何不去問問小公爺?”

“他不會跟我說實話的,”沈清煙低低道,怪不得他讓她離徐世子遠些,有幾回她說徐世子脾性兒好時,他都板著臉,原來是不喜她和徐世子太近,他對徐世子愛的深沉,又豈會允許旁人沾染半分,更何況是她這個登不得台面兒的禁臠。

他只怕是嫌她會玷汙徐世子。

他嫌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越哭越來勁,雪茗唉一聲,“您不是說徐世子是好夫君,您要嫁徐世子,現在這樣,您還要嫁給他嗎?”

沈清煙又坐起來,抹抹臉,悶不做聲。

雪茗也沒轍,正好掃墨在窗戶上敲了敲,給她遞眼色顧明淵過來了。

雪茗便只得退出去。

不一會兒,顧明淵進來,看她兩只眼哭紅了,慢步踱近,輕問她,“哭什麽?”

沈清煙仰眸望他,他方才和徐世子在一起時的表情那樣歡暢,面對她又是這副死人臉。

他厭惡她。

一旦意識到這一點,沈清煙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她沒法像之前那樣沒皮沒臉的黏他。

她別開臉,不願意看他了,淚珠順著腮邊落,臉上掛滿了淚,半咬住唇,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顧明淵微抿唇,伸指去撫她眼睫上的淚水,指腹觸上濕濕的睫毛,生起癢意,那些被潛藏在陰暗角落裏,不可告人的情愫似乎被開了閘不管不顧的奔湧出來,填滿他的胸腔。

薄唇輕啟,他欲開口說話。

沈清煙猛然拂開他的手,犟聲說,“我要回家住一些天,我大姐姐一個人在家,我怕沒人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