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番外-2

【2019.2.涼城】

2019年2月14日,情人節。

狄玥與梁桉一相識五周年。

晚上10點,涼城狂風驟雨,摧斷不少樹枝。

商場門前巨大的“金豬送福”玻璃鋼雕塑,屹立不倒,年味音樂與情人節元素廣告俱淹沒在風雨中。

夜色裏,狄玥同梁桉一看過電影,自附近商場裏出來。晚飯前室外還只是陰天,現在早已經換了人間。

雨太大,不適合駕駛車輛,他們在咖啡廳停留,點兩杯情人節限定款的玫瑰拿鐵,討論電影情結。

半小時後,才等到雨勢稍減。

回家路上,在狄玥指揮下,梁桉一把車子停在路邊。“你等我啊”,撂下這句話,她冒細雨下車,撿了一枝被風吹斷的藍花楹。

真的是很大一枝,勉強才放進後排空間。

好可惜,再等幾個月就到了花期,可以盛放,卻過早被風雨折斷。

帶回家後,狄玥愛憐地對它精心修剪,把這枝紫葳科小喬木置入水晶花瓶。她突發奇想,覺得再到暑假時,她大概可以去學學插花。

“梁桉一......”

狄玥扭頭,想把這個想法同梁桉一說說,卻發現他就在身後,而她自己,整個人都已經籠入他的身影。

對上他的目光,狄玥忽然忘了要說什麽。

她手裏還拿著剪刀,支吾半晌,困惱地拉著他,從修剪花枝開始回憶,一幀幀捋順,這才堪堪想起,自己是要問他學插花的相關事宜:“你說,暑假時我去學學插花,怎麽樣?”

近幾年,狄玥愛好很多,連油畫都抽空學了學,還嘗試著為梁桉一畫過他彈吉他的樣子。

她自覺畫得差強人意,可梁桉一非常喜歡,很誇張地送去店裏裝裱,還選了昂貴的畫框。

裝裱老師傅年紀很大了,頭發花白,估計是沒見過這麽不上台面的畫作,推著眼鏡擡眼看狄玥時,她臉瞬間就紅了,躲到梁桉一身後,隔著衣服捏他一小塊肉,小聲埋怨,說她覺得好丟臉。

後來那幅畫被他掛在家裏,和2014年形似魚的畫,放在一起。

唐良有一次來家裏,盯著兩幅畫看了很久。

單身人士徑自嘀咕,說奇了怪了,明明畫技也就那樣,肉眼可見的不值錢,可怎麽他越看越羨慕,覺得好甜蜜?

她做什麽,他都是支持的。

梁桉一耐心等狄玥記起,贊同過她想學插花的提議,才躬身吻她,抱她上樓。

前戲十足,可出於某種莫名的心靈感應,他們默契地沒再繼續,而是溫馨相擁,依在一起,在雨夜沉沉入睡,陷入夢鄉。

夢裏是2015年,婚禮那天夜裏——

玻璃房子外的氛圍燈如同螢火,篝火晚宴異常熱鬧,眾人起著哄,要梁桉一上台講幾句,南北方口音和在國外生活多年的口音混在一起,唐良喊得最大聲:

“講兩句”“講兩句”“講兩句”......

氣氛輕松,梁桉一的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襯衫袖口也卷疊在手臂。他拿了香檳走上去,調調麥克風高度,懷揣著笑意,對眾賓客擡了擡手中的水晶杯,款款而談。

“有人說,婚姻是戀愛的終點,這句話,我從不敢苟同。”

他望向狄玥,眸中溫情更甚,“尤其是,在遇見我太太之後,我堅持認為,婚姻是另一種戀愛形式的開始,我願與她相戀,直至生命盡頭。”

“哦——”

那些朋友一部分是藝術行業,很會搞氣氛。有人攏了手放在唇邊鬼叫;也有人熱烈鼓掌、吹口哨。

狄玥只是在台下小聲接了一句“我也願意”,就也被那群朋友起著哄,鬧到台上,同梁桉一並肩。

她喝了香檳,方才又一直坐在篝火旁,火光熏染得臉頰微紅,湊到麥克風前,笑得有些靦腆,抿抿唇,才開口:“希望我們能在陪伴與愛裏繼續成長,變成彼此更好的伴侶,甚至在未來——”

臉更紅了,聲音略微降低,她回眸,同梁桉一相視一笑,繼續說,“——甚至在未來,變成很好很好的那種父母。”

那天狄玥穿著高跟鞋,覺得自己不用墊腳,已經能了望到幸福的余生。

為此,她悸動到聲音發顫。

夢裏復刻了當年台下的一片沸騰。

朱笛幾乎要站到椅子上去,用力拍手,又忙著抓起手機,想要給狄玥拍照。

她盡心盡力的好閨蜜忙不過來,抱在懷裏的大號托特包也無處可放,只好去拜托身旁前輩家的小兒子幫忙。隨後,朱笛舉起手機對準台上,快樂地叫她:“嘿,新娘新郎,看這裏,看這裏!”

“嗡——嗡——嗡——”

熱鬧的夢境是被手機震動聲音打破的。狄玥窩在被子裏,閉著眼摸索,把手機拿入被窩,鼓搗幾下,朱笛的聲音傳來。

朱笛語調愉悅,同當年參加婚禮時差不多。不過,這次的愉悅,大概是因為過年期間,她終於帶著家人去了心心念念的燕城,昨天才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