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014.7(10)(第2/2頁)

如果其他家庭的孩子想要離家,家裏親人會是什麽反應呢?

狄家人只是血緣親人,卻並沒有親情可言。

他們也許不仁,她不該不義。

無論這些年過得是否開心,是否對她的家人失望過,有一點總不能否認:強壓之下,她確實也獲得了一些可以受益終身的能力。

謝謝,再見。

狄玥提著行李箱走出狄家的門,邁出最後一步才發現,這些天真的很累,身心困頓,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氣,恨不能立即躺下。

疲憊地擡眼時,發現梁桉一立在樓梯轉角處。

老舊樓道裏陰涼,只有一扇不大的、窗台積滿灰塵的窗口,陽光灑入,他就站在光線處,帶著光暈走過來,擡手揉揉她的頭發,又接過行李箱。

梁桉一拉著她的手,溫聲說:“走了。”

狄玥點點頭:“嗯。”

跟著他走出陰冷的樓道,邁進7月暖陽。

那天晚上是梁桉一親自下廚,做了頓豐盛的晚飯。

他做飯時,狄玥搬了張椅子坐在廚房裏,美其名曰為觀摩學習,其實是她不想獨處。

但她又不老實,走到窗邊去招惹那只伺機報復的鶇。

結果,倒黴的還是梁桉一家的窗子。

惹完禍,狄玥無辜地扭頭,惡人先告狀:“這小破鳥脾氣真的好大!”

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把手攏在頰側,主動挑起戰爭,對著人家鶇鳥無聲地“略略略”時的幼稚模樣。

天氣不錯,夜風微涼。

他們把食物搬到樓上露台去吃。

梁桉一手藝很好,玉盤珍饈,連情緒懨懨打不起精神的狄玥,都覺得食指大動,忍不住先動筷子,夾起一塊牛肉粒來嘗。

好香。

梁桉一拿了瓶香檳上來,邊走邊把香檳傾入杯中。

他走到她面前,遞過一杯,水晶杯壁相碰,發出清脆的“叮”聲。

他說,賀你新生。

香檳之後是紅酒,白日短短但夜漫長,他們借著酒意相擁、激吻,順理成章地做成年男女的運動。

臥室的空調風吹不散熱望,汗涔涔地鉆進浴室,又肆欲地糾纏在一起。

朦朧水汽中,狄玥忍不住仰首,恍惚間,看見一盞昏黃如月的燈光。

那是7月的最後幾天。

狄玥住在梁桉一家裏,和他一起去超市買菜,回來對著手機視頻研究半天,拿梁桉一的味覺做實驗。

她終於學了幾道拿手菜,簡單的番茄炒蛋、醋溜白菜、炒土豆絲起碼是能掌握了。

做不好的也有,梁桉一家那口漂亮的鍋子幾乎被燒漏,排骨燒成碳,油煙機都抽不凈滿屋的焦糊味道。

狄玥很是心虛,但梁桉一對鍋子絲毫不心疼,只誇她的醋溜白菜:“行,到那邊估計餓不死了。”

他說“到那邊”,她心裏一驚。

因為她並沒有和梁桉一提起過,自己要去的學校在哪座城市。

兩個人的午餐只吃醋溜白菜到底是寒酸了些,梁桉一翻出蝦仁,做了滑蛋蝦仁,又煮了一鍋番茄湯。

狄玥記得,滑蛋蝦仁是她第一次來時,他做給她充饑的菜。

也許最原始的心動,就在那頓飯中,也許更早。

蝦仁入口,狄玥突然狀似輕松地問:“梁桉一,你是不是那個作詞人‘L’?”

梁桉一反應很快:“看見快遞的收件人了?”

“嗯。”

狄玥喝著湯,“當時沒想那麽多,後來才反應過來的。”

他並未像她想象中那樣排斥這個話題,只說那些以“L”之名創作的歌詞都比較早期:“那時候心態不太好,寫得喪,你還是少聽些。”

狄玥點頭,很多她以為像疊衣服一樣層層壓在心底最深處的話,順口而出:“那你認識Josefin?”

不該問的,可能是她的醋溜白菜放油放多了吧。

話到嘴邊收也收不住,滑了出來。

這次梁桉一垂了眼,語氣很淡:“認識。”

就像他不喜歡談論雨天,而這個“不喜歡”中,一定有狄玥不知道的羈絆。普通的“認識”也不會是這樣的語氣,這個“認識”間,也有更深的羈絆。

只是他,不願對她說。

那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落下,味覺被斬斷,番茄湯和滑蛋蝦仁突然食之無味。

吃過飯,狄玥坐在梁桉一身邊,沉默地擺弄手機。

梁桉一偏頭看她片刻,問:“在看什麽?”

這次狄玥沒有隱瞞。

她把手機拿給他看:“我是在對比,去涼城的機票和火車票,哪個會便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