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秦霧年把新手機拿給宋澄,還免費送了他一張手機卡,如此好心,一看就來者不善。

……

然而宋澄失憶了,不知人心險惡,他把手機卡從上面扣下來,然後一邊安到手機裏,一邊問秦霧年:“你怎麽連手機卡都有?”

秦霧年回答的一臉平靜:“小號總是被封,我就買了一堆手機卡,以備不時之需。”

宋澄:“……”

哥,你是有多喜歡跟人對線啊……

安好了,按照秦老師的指示,宋澄當場給秦霧年打了一個電話,然後秦霧年才起身離開,臨走的時候,他問宋澄:“你那傷需不需要去醫院復查?”

宋澄搖頭:“不用,我都住院好幾天了,該做的檢查都做完了,這些只是看著嚇人,其實沒什麽大事。”

原來都住院好幾天了啊。

出院了才來找他,那在他住院的時候,是誰陪在他身邊?

是他以前喜歡的那個人,還是這些年新認識的人?

秦霧年默不作聲的離開了,宋澄在收拾自己的東西,等他轉過身,房間裏已經沒有秦霧年的身影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身後,宋澄又愣了一下。

抱著自己唯一一身的備用衣服,宋澄心中越來越憂傷。

他感覺得到秦霧年對他的抵觸、厭惡、不假辭色,這跟他日記裏寫的完全不一樣,日記裏的他不會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日記裏的他更不會將自己丟在一旁,不告而別。

宋澄知道事情不會像他想象中的那麽順利,但真的遭遇了這種待遇,宋澄心裏還是覺得有些難過。

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摸到柔軟的新床單,宋澄精神一振。

秦霧年給他拿了新床單,還親自給他鋪上了,雖然他鋪的時候一臉不耐煩,但是他的動作很認真,每個角都掖了進去,不平整的地方也被他弄平整了,那麽,他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秦霧年其實是在嘴硬心軟,他對自己,就像對這床單一樣,面上覺得煩,內心深處還是想要好好對待的。

宋澄也不知道,他覺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又覺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在割裂的大腦當中,只有一個想法,他無比的確定。

那就是,他不想這麽快就放棄。

再試試,再相處相處,如果日記說得沒錯,如果他的感覺也沒錯,那麽,他們之間就會越來越好。

心中又有了希望,宋澄頓時渾身上下充滿了幹勁,他站起來,轉過身,看向整個房間。

他說他只是住幾天就走,但實際上,他是打著駐紮下來的心思進來的,這樣的話,這個房間就不是一個臨時的住所,他還是想好好收拾一下。

宋澄在一樓收拾房間,秦霧年在地下室的錄音棚裏坐著。

偶爾有作品需要他獻唱,而他唱功只是不好不差,跟專業的沒法比,所以他準備有時間的時候,就在家裏練習。這是一個用隔音材料搭建起來的小屋子,只有六平米大,沒窗戶,必須打開燈才能看見東西。

花大價錢打造的這個錄音棚,就跟別人家裏買的跑步機差不多,真正的練習和錄音,他一次沒用過,但一有煩心事,他就喜歡往這裏鉆。

他坐的姿勢像是大理石雕塑,而他手邊,手機都快震動成馬達了。

父母,他哥,損友,熟人,不熟的人,全都在問他宋澄是怎麽回事,秦霧年聽了一會兒,突然把手機拿過來,長按關機。

很好,世界終於清凈了。

但是他心裏一點都沒清凈下來,長的草越來越多,即使他拼命的往外拔,也沒用。

他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只要跟宋澄有關,他就會變得這麽沒出息,四年前是這樣,今天還是這樣。

他這一坐,就坐到了下午三點,還是肚子叫了,才讓他察覺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他邁步上樓,要去問宋澄想吃什麽,推開門,卻見宋澄已經躺在了床上,他睡得很深,嘴微微張開著,秦霧年看了一會兒,走進去,從櫃子裏拿出一條夏涼被。

然後抽出一個角,動作謹慎的蓋在了宋澄的肚臍眼上。

……

看著自己的傑作,秦霧年總算是滿意了,轉過身,他剛要出去,想起自己剛才看見的,倏地一下,他又把頭扭了回來。

秦霧年瞪大雙眼。

床頭櫃上的花瓶和書呢?沙發上的毯子呢?實木桌上的鎮紙筆架和茶盤呢?五鬥櫃上的琉璃鳥和珊瑚支架呢???

要不是宋澄還在床上呼呼大睡,他都要懷疑宋澄給他卷包燴了!

秦霧年快走幾步,怕吵醒宋澄,即使快走,他的步伐也很輕,打開抽屜,他才發現,宋澄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了。

然後,他就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好好的擺件全都收起來,能看見的桌面上一個東西都不留,宋澄這是新添的什麽毛病,潔癖也沒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