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第2/3頁)

從東京高專畢業之後,他選擇了成為一名老師,專心的教導著學生,希望從新一代身上開始扭轉咒術界根深蒂固的枷鎖。但隨著他教出來的學生一個個的折在了危險的任務當中,他也會反思——是不是這種做法是錯誤的。

也不能全錯,畢竟他教出來的學生,確實都很優秀,和他一樣對咒術界的腐朽滿腹怨言,在理想上他們是站在同一個立場上的。

可是在結城身上,他找到了這條路最大的缺陷和弊端——咒術界並非每一個咒術師都是從兩所高專裏畢業。世家之子有著充足的師資條件,他們可以直接成為咒術師。而他爭取到的,要麽就是普通社會出生的術師,要麽就是從家族逃離的人。光靠著這些沒有根基的人,是無法撼動上層的。

而咒術師的升等考核,拿捏在上層的爛橘子手中。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禪院真希,她在被評定為四級咒術師之後,明明實力已經可以晉升到更高級的咒術師,卻因為禪院家的阻攔而一直只能停在這個階級。

階級停滯並不是件好事,這代表著他們能接到的任務很有限,等級越低,接到的任務就越低級,他們在咒術界的影響力也就越低。

‘窗’也是高層手中的武器,祓除任務是由他們先鑒定出咒靈的等級,再分配到合適的咒術師手中,但凡在其中動一下手腳,比如將特級咒靈改成一級,又或者將一級改成二級,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害死執行任務的咒術師。

當初和七海同期的灰原便是栽在了這件事上。而‘窗’那邊只要輕飄飄的說一聲他們數據出錯了,一條人命就會被當成意外被掩蓋。

五條悟不得不承認,他從一開始的思路就錯了。

他是五條家的家主,明明可以借著五條家的勢力去幹涉高層,甚至是殺死幾個爛橘子,用族人頂替上位,那麽族人自然就會依附他——畢竟自己帶給了對方利益。加上自己的武力震懾,這些族人就算心懷著小心思,也翻不出波浪。

然而他現在只是一個空有家主之名的光杆司令。

他並不想流太多的血,因為如果大動幹戈殺死掉爛橘子和依附他的咒術師死忠,對於大環境而言是有壞處,沒有益處。

咒術師的人數太少了,一旦他殺死太多的咒術師,那麽能夠祓除咒靈的術師也會減少,反而會釀成咒靈泛濫成災的危害。

但這也是一個誤區——高層將危險的任務派發給了沒有根基的非世家出生的術師,卻隱匿了自己的爪牙,他這邊爭取到的力量被消耗,而高層們依舊掌握著豐沛的資源穩坐釣魚台。

他空有最強的力量,說到底也不過是上層人的一把刀。這些年來,他忙碌得天天在世界各地轉,就連和學生相處的時間也都是硬擠出來的……這已經掉入對方的陷阱了。

那些任務真的危險到需要他這個最強術師去解決麽?不是的,只不過是想讓自己忙起來,讓自己的學生也都不停的出任務,讓他們這些人忙起來,也就沒有時間去思考怎麽改革。

——太蠢了。

——他完全被牽著鼻子走。

——結城說的沒錯,他太高傲了。

——高傲得不合時宜。

五條悟面紅耳赤,用原本盛放著甜食的托盤擋住自己的臉。他想起了夏油傑。

——當初,傑選擇叛逃的時候,自己在做什麽?

——傑他……應該也是跟自己求助過的吧。但當時自己又做了什麽?

——沉溺在比對方強大,成為最強術師的喜悅之中,甚至已經想不起來在傑叛逃之前,他們已經有多久沒有聚在一起吃過一頓飯。

——傑明明擁有著和我一樣的理想,但我卻枉顧了他的信任……我沒有伸出手。沒有伸手,就等於是往站在懸崖邊上的他推了一把,讓他墮入無望的深淵。

頂上變得一團漆黑。五條悟的六眼‘看’到,是結城將一件外衣脫下來,罩在他的臉上和身上。

他的六眼即便是被木制的托盤和衣服布料遮擋,也能夠清楚的看到結城現在的模樣。

他看到對方坐在他的旁邊,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說道:“想哭就哭吧。這個世界上可沒有法律規定,成年人就沒有流淚的資格。我說過的,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你所要的結果,受益的人千千萬萬,並沒有你是最強,那些人就可以坐享其成,將所有重擔都推到你一個人身上的道理。你沒有那個責任和義務擔負起所有,你想做,是因為你覺得有這個必要,你想要給大家一個更好的未來。而不是因為你是最強,你就必須這麽去做。”

“……可是,我是最強啊。”

“我聽過一句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可是忍不住就笑出來了。如果他們以此苛責你的話,也只證明了這些指向你的人,都是卑劣無恥之徒罷了。自己的人生本就是掌握在個人的手中,自己不想努力,上下嘴一碰,就將責任轉移到他人身上,未免太過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