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再賜

興慶殿外, 扶容和秦騖並肩而立。

雪花靜靜飄落,落在扶容面前。

扶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秦騖還是沒有說,他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裏。

還有, 他們救了的人, 好像不止有太子殿下, 還有他娘親。

秦騖又說, 每天晚上都要遭受一次,後來又改口說是騙他的,到底是真的, 還是騙他的?

扶容一直分不清秦騖說的話是真是假。

那……

扶容被手上傳來的感覺喚回神, 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被秦騖抓著的手。

天氣冷,扶容穿得多,披風遮掩著, 秦騖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握著他的手, 使勁捏他。

扶容蹙眉。

秦騖只穿著單衣, 手卻幹燥溫熱,比他這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身上還暖和。

秦騖的手帶著習武的繭, 捏著扶容的手指,揉來揉去,搓來搓去。

扶容迷惑地看著他, 他到底在幹什麽?

秦騖假裝沒有看見他的目光, 手指穿過他的指縫, 扣住了他的手。

像是要把扶容直接揣著走了。

扶容把手往回收了收,輕聲呵斥:“秦騖……”

秦騖完全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若無其事的模樣:“扶容, 太子就在裏面, 我們又在私會。”

扶容小聲糾正他:“沒有私會!”

扶容使勁掰開他的手,把自己的手給收回來。

秦騖還想碰他,扶容指著他的手,正色道:“不許動,好好說話。”

秦騖收回手站好。

扶容理了理思緒,再向他確認一遍:“太子殿下本該死去,但是我救了他,所以我要代替他承受一次臨死前的痛苦,對嗎?”

秦騖頷首:“對。誰讓你非要救他?”

“那我娘親……”

“怎麽?”

扶容認真地看著他:“你救了她。”

秦騖都忘了有這件事了,頓了一下:“嗯。”

扶容試探著問:“那……你也挨打了嗎?”

秦騖皺了皺眉,扶容問得好像他被人圍毆了似的。

要是被人圍毆還好,他還能還手,不到一刻鐘就能解決。

可是天道的報復不是這樣的,他無法還手,只能咬著牙扛了一晚上。

秦騖滿不在乎道:“熬一晚上就好了,不怎麽疼。”

“唔。”扶容點了點頭,“多謝你。”

秦騖笑了一聲:“你不是付過錢給我了?”

確實,扶容知道是他救了娘親之後,還……湊了錢還給他。

扶容頓了頓,又問他:“到底是只要承受一天痛苦,還是每天晚上?”

秦騖淡淡道:“只要一天,沒騙你了。他們的命還沒有那麽值錢,值得人每天晚上都遭罪。”

他皺了皺眉,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解釋道:“我沒有說你娘的命不值錢,我是說太子。”

解釋之後好像更糟了。

秦騖轉過頭,目光落在扶容身上。

扶容還在思索他的話究竟是真是假,神色專注,沒有注意到秦騖在看他。

秦騖瞧著扶容白皙的側臉,披風上的狐毛被風吹動,在他臉上掃了掃。

其他人都不配,秦騖的命,早就給最值得的人用了。

扶容沒聽清楚,思索了良久,轉過頭,還想再問他:“那我呢?我也……”

秦騖仿佛知道他想問什麽,指了指興慶殿裏面:“你的太子要出來了,你還要跟我私會?”

扶容下意識回過頭。

殿中果然傳來太子殿下的腳步聲,還有方士們恭送太子殿下的聲音。

等扶容再轉回頭,秦騖已經走遠了。

秦騖穿著一身玄色的單衣,走在雪地裏,十分顯眼,但是繞過拐角,就看不見了。

太子殿下在身後喊他:“扶容。”

扶容又一次回過頭:“殿下。”

“走罷,去昭陽殿看看阿暄。”

“是。”

扶容跟著太子去了昭陽殿。

六皇子早已經等著了,自從扶容出宮之後,六皇子總是嚎著無聊。

六皇子眼巴巴地看著扶容:“等會兒又要走了?不留下來赴宴嗎?”

扶容笑著道:“臣人微言輕,無法赴宴。”

秦昭道:“扶容也要回家和家裏人一同過節的,你若是喜歡,待明日給父皇拜了年,就帶你出宮。”

六皇子高興起來:“好啊。”

*

在宮裏待了一會兒,扶容就回去了。

未免娘親擔心,扶容沒有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訴娘親,只說自己臨時找到了兩本書,要在太子府修書,除夕那天再回去。

蘭娘子雖然頗有微詞,但也無法,只能由他去。

扶容好好地養著身體,到了除夕這天,臉色看起來好些了,才敢回家去。

扶容攏著手,往披風裏鉆了鉆,往家的方向走。

都城裏一派喜氣洋洋,燉肉的香氣、米酒的味道,還有小孩子的嬉笑聲。

扶容腳步一頓,側了側身子,避開一個沖上來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