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決心

太子威嚴, 目光掃過琥珀一行人。

一群人伏在地上,額頭貼在地上,諾諾不敢言。

扶容跪在旁邊, 瞧見他們的模樣,沒忍住高興地笑了笑。

他原以為, 自己還要和這群人扯皮扯一會兒, 沒想到太子來了。

扶容知道, 太子和六皇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兩人格外親厚。太子這個做兄長的,總是護著縱著六皇子, 六皇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回不過是缺一個伺候筆墨的小伴讀, 原本按照規矩走, 讓掖庭挑一個好的送上去就是了。

但是六皇子想玩一玩, 太子也準許了,讓他滿宮裏給人考試。

想來, 太子如此看重弟弟, 早在六皇子臉色變了的時候, 就有人去請太子了。又說不準,太子一直就守在門外。

總之, 太子在外面聽了全程。

太子明察秋毫,真是個大好人。

扶容很高興。

下一刻,秦昭蹙著眉,瞧著他, 輕聲喚道:“扶容?你是叫扶容吧?”

扶容回過神, 俯身行禮:“太子殿下。”

秦昭朝他招了招手:“你來說。”

扶容起身上前, 將琥珀一行人合起夥來陷害他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還呈上了琥珀親自寫的有誤詩文作為證物。

扶容竟然還留了證據, 一群人咬碎了牙,無從辯駁,只能磕頭認錯:“奴知錯,奴知錯,殿下恕罪!”

秦昭的目光落在扶容身上:“他們合起夥來陷害你,你以為,該怎麽罰他們,你才能消氣?”

扶容垂著眼睛:“掖庭自有規矩,奴不敢多嘴。”

秦昭擡了擡手,喜公公便連忙讓人上來,把琥珀一群人拖下去受罰。

秦昭瞧著扶容,輕聲道:“方才孤有意讓你為他們求情,你好賣他們一個人情。如今他們受罰,你得罪了掖庭一大半的人,往後該如何在掖庭自處?”

扶容瞧著太子雲鶴的衣擺,忽然有點氣悶。

可是明明是他們先欺負自己的,還要他去求情。

六皇子大大咧咧道:“既然他在掖庭待不下去,那就跟著我……”

秦昭瞧了他一眼,六皇子乖乖閉嘴,站在兄長身邊。

秦昭繼續對扶容道:“你的心思太重,做事不留余地,你就篤定你能選上?不用繼續和他們相處?”

扶容抿了抿唇角,正色道:“奴初入掖庭,一片真心,赤誠相待,尚且被暗中陷害。今日若是替他們求情,他們不會感念,只會記恨奴戳穿了他們。”

“殿下說奴心思太重,倘若不是奴心思重,今日被陷害的便是奴。被陷害的拼死反擊,險勝一招,反倒還要替陷害人的求情,好沒道理。”

喜公公捏著蘭花指,厲聲道:“大膽!”

扶容跪在地上,不說話,雖然垂著頭,卻很固執。

秦昭笑了一聲,同樣沒有說話,起身離開。

滿院宮人俯身行禮:“恭送太子殿下,恭送六殿下。”

扶容瞧著太子離去的衣擺,有點泄氣。

太子說他心思太重,是不是說他只會耍陰謀詭計,不適合做伴讀?

他本來就不太聰明,好不容易試著耍一次小手段,也只能騙騙琥珀他們,騙不過太子。

好吧,還得另找出路。

*

琥珀一行人,每人挨了十下板子,下午掃雪的時候,便哎喲哎喲地喊著自己身上疼,抱著掃帚,好半天才肯動一下。

扶容懶得同他們扯皮,只說了一句:“喜公公不比太子溫厚,再鬧起來,喜公公只會把我們捆在一起打一頓。不論如何,我比你們少挨了十下,我不算虧。”

他這樣一說,眾人都安分下來,不再作怪。

扶容離他們遠遠的,一邊掃雪,一邊想事情。

皇子的伴讀有兩種,一種是正兒八經的伴讀,世家子弟,年少時陪著皇子讀書,長大了就是皇子在朝中的助力。

像他這種收拾筆墨的伴讀,說白了,就是比普通宮人高一點兒的侍從。

但就是這樣的職位,掖庭最卑賤的宮人要爬上去,也難如登天。

這回是六皇子心血來潮,才搞了一次考試,往後恐怕不會再有了。

扶容失了一次機會,心裏郁悶,也沒有注意到,琥珀悄悄放下掃帚,偷偷溜走了。

傍晚時分,扶容和宮人們掃完雪,回到掖庭。

宮人們三五結伴,都沒有理會扶容,自顧自進了房間。

“累死了。”

“挨了板子還得掃雪,真是要命。”

扶容走在最後,一進房門,就看見最裏面的床鋪上,堆著積雪。

扶容快步上前,把積雪拂到地上。

可是雪已經化了大半,浸得被褥都濕透了,冰涼涼的。

扶容轉過頭,看向宮人們。

宮人們原本都偷偷拿眼睛瞄著他,見他轉過頭,又若無其事地轉回頭去,擠眉弄眼。

只有琥珀抱著手,朝他笑了一下:“喲,扶容什麽時候得罪人了?這晚上可怎麽睡呀?嘖,你在太子和六皇子面前出了風頭,他們會來接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