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昏迷

主帥營帳裏,燈燭明亮。

扶容捧著櫻桃,站在帳門邊,怯怯地看著秦騖。

秦騖背對著燭火,扶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就判斷不出,他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玩笑話。

殿下喜歡一邊說他笨,一邊嚇唬他。

而他好像真的笨到連真話假話都聽不出來了。

殿下會為了穩固皇權,把他弄死嗎?就像殿下今晚絞殺叛軍、射殺朝臣一樣?

扶容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從離開冷宮之後,殿下對他越來越兇了。

扶容下意識後退半步,這是逃跑的姿態。

秦騖瞧見他的反應,從喉嚨裏笑了一聲:“怕了?”

他們都清楚,扶容根本就逃不出這個營帳,秦騖只消往前邁一步,就能抓住他的衣領,把他給抓回來。

秦騖以為拿住了他,得意至極:“怕了還不快點過來?”

“是……”

扶容低著頭,捧著櫻桃走上前。

走到了秦騖跟前,扶容才反應過來,他現在騰不出手給秦騖更衣。

扶容想轉過身,把櫻桃放在案上。

可是下一刻,秦騖冰冷的手掌又一次按在了他的後頸上。

扶容一激靈,手腳僵硬,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秦騖捏了捏他:“說話。”

扶容回想了一下秦騖要他說的話,擡起頭,認真地說:“殿下放心,我是殿下的人,不會背叛殿下的。”

秦騖卻淡淡道:“錯了。”

扶容總是犯錯,他總是把“陛下”喊成“殿下”。

扶容改了口:“陛下,我是陛下的人。”

秦騖卻還是不滿意:“少了一句。”

扶容微微擡頭:“啊?”

“少了一句。”秦騖的手掌按著扶容的後腦勺,手指穿過他的頭發。

他低下頭,額頭抵著扶容的額頭,眼底神色陰鷙:“你喜歡我,快說。”

扶容怯怯地對上他的目光:“我喜歡陛下,我是陛下的人,我永遠不會背叛陛下。”

這下秦騖終於滿意了,他低下頭,吻了吻扶容的唇角:“真乖。”

他按著扶容的腦袋,試圖加深這個吻。

扶容手裏還捧著櫻桃,勉強騰出一只手,試圖推開他。

或許是今天殺了太多人,秦騖身上的血液都在沸騰,淋了半身的雪水依舊滾燙,扶容的手指剛碰到他的手臂,就被燙得縮了回來。

秦騖垂了垂眼,悄悄擡手,便將扶容端在手裏的櫻桃盤子掀翻。

嘩啦一聲,銀盤掉在地上,青紅的小櫻桃骨碌碌滾了滿地。

扶容被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

秦騖淡淡道:“笨得要命,連果子也拿不住。撿起來。”

“是。”

扶容蹲下身,抱著銀盤,把地上的櫻桃一顆一顆撿起來。

忽然,他身前的燭光搖了一下,扶容擡起頭,看見秦騖用手把蠟燭撚滅了。

營帳中迅速昏暗下來,只有外面火把的光透過帳篷,隱隱約約地照進來。

扶容再低下頭,看不見剩下的小櫻桃究竟滾到了哪裏。

他擡起頭:“陛下……”

秦騖卻沒有反應:“繼續撿。”

主帥營帳的地上鋪著氈子,扶容趴在地上,雙手在氈子上摸索著,把櫻桃撿起來。

才撿了兩三顆,扶容就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眼睛疼。

秦騖腳步無聲,走到他身後,把他從地上撈起來:“端好盤子。”

扶容被放在桌案前,他捧著銀盤,把盤裏的櫻桃倒進盛滿清水的金盆中。

撲通撲通,濺起水花。

秦騖坐在他身後,暗自伸出手,往回一勾,就解開他的衣帶。

扶容沒有察覺,從水裏撈出一顆櫻桃,一只手捏著,另一只手拿著小金勺,認真地把櫻桃核挖出來。

扶容捏著果肉轉身:“陛下,好了……”

話音未落,他就被秦騖摟了一下腰,按進懷裏。

秦騖語氣平淡:“你吃罷。”

扶容愣了一下:“好。”

扶容將櫻桃含進嘴裏,下一刻,秦騖按著他的腦袋,與他分食一顆小小的果子。

良久,秦騖松開他:“繼續。”

“是……”扶容轉過身,顫抖著手,把一顆櫻桃從水裏撈出來,用小金勺去核。

他們就這樣分完了半盤櫻桃。

秦騖從身後抱著扶容,緊緊地箍著他的腰,低聲問他:“好不好吃?”

扶容被親得暈乎乎的,點了點頭:“好吃。”

“那要說什麽?”

“謝謝陛下。”

“還有呢?”

扶容歪了歪腦袋,碰了碰秦騖的臉。扶容的臉滾燙,秦騖冷冰冰的,叫他回過神。

扶容反應過來:“我喜歡陛下。”

秦騖很滿意:“乖。”

扶容垂了垂眼。

可是殿下又不說喜歡我……

忽然,秦騖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說什麽?”

扶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心裏想的話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