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藥

周朔不勞駕顧清渠的嘴辦事情,他親自找到周安言,說了想考試回學校的想法。周安言喜出望外,當天下午就去了學校。校長不信周朔的本事,話裏話外全是揶揄。

周安言架子擺出來了,他說:“來來回回就一次機會,如果周朔這次不行,我讓他從哪兒來滾哪兒去。”

就這麽定了,頭發愈發稀疏的校長把考試時間定在了三月份。

還有兩個月。

當最後一場冷空氣即將過去,離春天也就不遠了。

周朔早早脫了外套,每天都能出一身汗,顧清渠也被他帶得熱,房門一關,火熱且潮濕。

周老二偶爾出現幾次,他輸光了錢,心情不爽,主要找顧清渠的麻煩,但裏裏外外死活找不到人,連自己兒子也不見了,他有氣沒地方撒,於是更加晦氣。

反正周家上下除了周國盛沒人搭理周老二,顧清渠早帶著周朔躲清靜去了。

他們不光躲清凈,還能忙裏偷閑地找點樂子。

周朔在顧清渠的影響下,已然成為了酒吧的熟客,他沒辦理會員,走得路卻比會員還熟。在這裏,顧清渠的情緒和心情都能放開,至少比在外面的時候放得開,周朔特別喜歡他這副模樣,撓得人心癢。

周五晚上,顧清渠加班,他沒來得及跟周朔講,以為他到點了沒等到人,自己就會回去。但周朔偶爾心血來潮,他特別想見顧清渠的時候,不管多晚,都會守著人下班出來。

晚上還是冷,尤其在風口,周朔只穿了件長袖毛衣,不抗凍,打了兩個哆嗦,顧清渠就在這時候出來了。

開口便問:“周朔?你怎麽還在這兒?”

第二句話是你衣服呢?

周朔啼笑皆非,“皇帝的新衣啊,我又不是裸奔,看不見呢?”

顧清渠眨眨眼,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話。

周朔看四下無人,蹬鼻子上臉地抱住顧清渠,嘴上說:“清渠哥哥,我冷啊,取取暖。”

顧清渠沒推開周朔,風一吹,他自己也冷,這樣抱著確實能取暖,暖著血液流淌進了心肺。

“我們回哪兒啊?”周朔問。

“你爸走了嗎?”

周朔抿著嘴說不知道。

顧清渠笑了笑,他拍拍周朔地背,挺寵人的,“那你想去哪兒?”

周朔有氣無力地掛在顧清渠身上,“我今晚能去喝酒嗎?姜老師拿我的腦子當驢使,喘口氣的功夫都說我浪費時間。我心裏壓力大——嘖,上回何老板那酒不錯,還有嗎?”

“有,”顧清渠拉住周朔的手,“走吧,別騎自行車了,我們走路過去。”

“好。”

何修慕今天不在,董淵也不在,這二位過年那會兒吵架了,誰也不搭理誰,擺出一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最近又好了,怎麽好的誰也不肯說。周朔一開始挺感興趣,後來就懶得問了。

錄影機修好了,但周朔沒還回去,董淵問過一次,周朔直接說修不了了,之後就沒再問——他且收藏著,作‘學術’研究呢,就是素材不太夠。

周朔尋思著有空再去一趟董淵辦公室,沒別的想法,新鮮勁還在腦袋上,他就是好奇。

顧清渠不知道周朔腦子裏那些除了聖賢書之外的東西,看他最近確實用功,言行舉止也說不上不正經。周朔偶爾說困乏,顧清渠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沒拒絕,一直順著他的心。

算得上曖昧,卻不是守的雲開見明月的前景。

其實周朔心裏是清楚的——眼前一座冰山,他還沒有完全鑿開。

過了最熱鬧的一段時間,如今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酒吧裏混的人少了一大半。

周朔在外面裝得拘謹克制,一進了酒吧的大門,他仿佛摁下了某個開關,占有欲也好像,宣示主權也罷,牽著顧清渠的手沒松開過。

顧清渠隨意他帶著走,走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不想動了,拉周朔坐下。

周朔想親顧清渠,沒有找到好的借口,太明目張膽了,於是欲言又止地蹭了蹭顧清渠的頭發。

“何老板呢?”周朔問。

顧清渠仰著脖頸,被周朔蹭得癢,他笑了笑,小聲說:“回老家了。”

酒吧的主燈光照不到角落裏的人,周朔更加放肆了,於是蹭變成了輕咬,他咬著顧清渠的脖頸,含糊地問:“他老家是哪兒的?”

顧清渠小聲哼唧,被咬疼了似的,他說:“東北。”

周朔差點笑場,“看不出來啊。”

“嗯?”

“沒口音。”

“他在南方待了十多年。”

顧清渠被咬舒服了,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周朔像捧著一輪明月,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

周朔說:“他長得也不太像東北人啊。”

顧清渠捏住周朔的耳朵,把他的臉擡起來了。

“你看他幹什麽?看我。”

顧清渠雙眼蒙上了一層水霧,在暗光裏看不太真切,周朔心跳得很快,刺激又迷惘,他把顧清渠壓在沙發上,像一頭找不到出路的困獸,只懂得橫沖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