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徐念安在眾人的注視下接過那朵茶花,在指尖轉了兩圈,擡眼瞟向封永蘭難看的面色,道:“大家都長著眼睛,是不是我往自己臉上貼金,看不出來麽?”

她風姿秀雅地擡起手來,將那朵茶花往髻上一簪,復又恢復了笑面,溫文爾雅道:“封姑娘你要努力呀,別到頭來嫁得還不如我這小門小戶出來的喲!”

封永蘭看著她那得意的模樣,氣得差點把帕子都撕碎了。

她上哪兒去找個比靖國公嫡長孫身份更高的來嫁?當初要不是趙桓熙無用的名聲在外,她也不敢肖想。一句話說到底,徐念安嫁入靖國公府是高攀,她封永蘭想嫁靖國公府,一樣是高攀。

見她安分了,徐念安不再看她,只笑著對段家的女眷們說句“見笑了”,便繼續與宋雅柘說話去了。

花廳門外,趙氏姐妹站在門側,趙佳臻對趙佳賢說:“我就說吧,弟妹這張嘴在哪兒都吃不了虧。”

趙佳賢捧著肚子看著廳裏徐念安的側面,嘆道:“我真羨慕弟妹的腦子,若是我遇上這樣的事,斷然想不到這樣反擊。可若不是這樣,不管是回避不答還是與她爭執吵罵,都很丟面子。”

“誰說不是呢?就弟妹這手段,咱們三弟日後若是敢對她不好,怕不是皮都給他揭掉一層!”趙佳臻道。

趙佳賢笑嗔:“你就不能想他點好!”

姐妹倆笑了一回,段家的來叫入席,兩人等了徐念安和宋雅柘出來一同去入席不提。

飯後略休息了一會兒,殷夫人便命趙佳臻送趙佳賢回鄔府。

趙桓熙打發了人來稟殷夫人,說他和殷洛宸段峻等幾個人想去馬場跑馬。

靖國公府在城外是有自己的馬場的,一直是三老爺趙明均在打理。

若是平時殷夫人指定是不放心趙桓熙去跑馬的,畢竟不安全。可這是在親戚家,又有殷洛宸和段峻也要去,她哪好意思說不準?只讓人叮囑千萬小心便放他去了。

喝了一盞茶後,段老夫人牌癮又上來了,偏上午陪打的兩個親戚都說銀子輸沒了,不肯再打,殷夫人便喊了徐念安,段老夫人也喊了個媳婦過來湊數。

幾副牌打下來,徐念安笑眯眯的,面前的銀票子直堆起來。

殷夫人想起開局前她跟段老夫人說她這兒媳只“會一點”,讓段老夫人手下留情的話,臉上不由火辣辣的。

眼看自家兒媳又贏一局,她忍不住一邊抹牌一邊大聲地清了清嗓子。

徐念安擡頭看來。

殷夫人不著痕跡地將目光往段老夫人那兒一掃:說好讓段老夫人贏的呢?

徐念安眉頭微微聳起:白花花的銀子白送人好心疼!

殷夫人美目一瞪:回去補給你便是了!

徐念安垂眉耷眼:那好吧……

婆媳倆眉眼官司打完,她就開始輸牌了。

看著段老夫人因為把把輸而緊皺的眉頭終於展開,殷夫人心氣也順了。

牌打完,賓主盡歡,段老夫人贏了兩百多兩銀子,帶著趙佳善親親熱熱地送殷夫人婆媳出門。

殷夫人和徐念安上了馬車,看著兒媳一臉雲淡風輕地撩著車窗簾看外頭,殷夫人才慢慢回過味來,為什麽她打牌要先贏後輸。

若是她一上來就輸,旁人只會以為她真的只“會一點”,或者是她懂事,故意哄段老夫人開心。可是她一上來猛贏,讓人知曉她是極會打馬吊的,待到自己咳嗽了一聲她才開始輸,那懂事的人就從兒媳變成了婆母。

作為親家,段老夫人與她關系好,自然比喜歡她的兒媳更有用。

想到這一層,殷夫人心中暢美無比,忍不住再次感慨國公爺為桓熙找的這個媳婦真是好。

回到嘉祥居之後,殷夫人就從房裏自己的匣子裏取了五百兩銀票給徐念安。

徐念安道:“只輸了八十七兩。”

“這會子我上哪兒找八十七兩給你?拿著便是了。”殷夫人故作威嚴。

徐念安笑道:“那兒媳就不客氣了,謝謝母親。”

待她離開後,蘇媽媽笑著上來道:“三奶奶可真有趣兒,平時那般沉穩的人,得了五百兩竟高興得像個孩子。”

殷夫人喝了口茶,道:“這多好,喜歡便喜歡,不喜歡便不喜歡。我給她,她喜歡,我還高興些。最討厭便是那種口不對心裝腔作勢的。她是苦過來的,喜歡銀子無可厚非。難得的是,她喜歡也不曾汲汲營營鉆在錢眼子裏,這便很可貴了。”

蘇媽媽道:“夫人說得很是。”

殷夫人揚起眉梢道:“想來她也明白,既嫁給了桓熙,只消她好好的,日後缺了什麽,都不會缺了銀子。”

傍晚,趙桓熙和殷洛宸跑馬回來,先去見了殷夫人,才回挹芳苑。

“冬兒!”趙桓熙那股縱馬奔馳帶來的興奮勁兒還沒下去,直接沖到了房裏。

徐念安正在點數明日要帶回娘家去的中秋節禮,見他回來,便放下手頭的事,轉身一看,見他額發微亂滿頭大汗,雙頰還帶著薄薄紅暈,一雙眸子亮得驚人,便知道他高興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