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表白

整整一寒假, 兩人只是稀稀疏疏地聊過幾句。一開始是因為夏知予去度假,梔山居那塊兒信號差,不能及時回復消息。年三十之後, 她又開始忙著走親戚,偶爾收到許京珩的消息, 總是得隔許久才能回復上。

後來她帶著親戚家的小孩兒去商場玩, 一路上, 小孩兒吵吵鬧鬧地圍著她轉。她半路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戴著口罩,頭發碎碎地搭在額前, 看起來有點疲憊。但因隔著馬路不好辨認, 她只抻著脖子看了一眼, 也沒上去打招呼。只是從那天起, 她就很少收到許京珩的消息,時間一長,兩人聊天的頻率越來越低, 夏知予沒有多想, 只以為他忙於學習, 很識趣地沒有打擾。

等拜年將近尾聲,時值正月初八, 高三提早開學,開始封閉式上課。

開學第一天, 他們總要抱怨幾句,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心裏比誰都清楚, 爭分奪秒的一學期開始了。身邊的人都在為高考讓路, 都在凝視著六月的到來, 他們有什麽理由不去努力。

所以,當所有人都處在奮力學習的狀態中的時候,許京珩的倦乏在整個班級中顯得尤為突兀。

黎川覺得他狀態不對,拐彎抹角地問他。

許京珩揉了揉眉心,沒好氣地看向他:“想問什麽直說,沒工夫在這兒跟你打啞謎。”

“馬上一模了,你這狀態不行啊。有什麽事不能跟兄弟說?百日誓師的時候,我們班指望借你面兒出出風頭呢。”

“沒什麽。”他輕描淡寫地理著卷子:“這段時間來回往醫院跑,有點累。”

黎川知道這件事,不做驚訝:“外婆怎麽樣了?腿好點了嗎?”

“髖關節那兒動了手術,最近幾天能出院靜養了。”

“好端端的,怎麽就摔了。”

許京珩理卷子的手一頓,但是語氣照舊:“說是過年了,要去看她。”

黎川知道這個‘她’指得是誰,大概就是他那常年呆在國外、未曾養育他的母親。兩人從小玩到大,很多事黎川都知道,所以許京珩一點,他就猜了個大概。

“聽說阿姨要再婚啊?是因為這件事嗎?”

“算是。”

老人家自從得了那病,記憶時好時壞。一聽女兒要再婚,她的反應不是生氣,而是記起了女兒初嫁時的場面。那個時候,她雖然不看好許正皓,但礙於許正皓大氣兩人關系還算穩定,她會在正月初一帶著許正皓回家拜年。

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平日裏沒聽她念叨女兒,又或許是在許京珩面前,刻意回避這件事。這回正巧撞上大年三十,按照南方的慣例,正月初一是女婿上嶽丈家拜年的日子。她那日沒能見著女兒,像個小孩子一樣到處發脾氣,說什麽都要見上女兒一面。

外頭下著雨,地滑,她沒踩穩,從院子裏的石階上滑了下來。許京珩這才知道,就算外婆平日閉口不提他的母親,但她心裏其實一直寄掛著。

“人就是這麽奇怪。明明什麽事都記不清楚,卻又好像,什麽都記得。”

黎川嘆了口氣。大年三十,原本是一家人和和樂樂坐下來吃團圓飯的日子,有人卻在計劃著離開、重組。

“我能理解你兄弟。”他斟酌著開口,摁著他的肩,說出心裏的顧慮:“但我覺得馬上要一模了,你這狀態真得調整調整。”

許京珩笑了一聲:“你理解個屁。”他從壘高的課本上抽出幾張答題卡,囂張地往黎川面前一扔。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這個分數,你可能真理解不了。”

黎川瞥了一眼卷眉,是開學摸底考的卷子。他訥訥地拿起來,成績一欄,寫著考試的分數,分數非常漂亮。這意味著,就算最難的時候,他都在清醒自知地穩中求進。

“許京珩,你這是人話嗎!”

他看了黎川一眼,不痛不癢地扯回卷子:“所以,我只是刷題刷得狠了點,沒睡好。”

黎川胸口憋著一股氣,他感受到了一種,有些人的目標天生具有生命力,打不倒,罵不倒,像星火燎原,燎得人頭皮發麻。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還真他媽的被他抓掉一把。

他盯著手裏的發茬:“你沒睡好怎麽也不掉頭發?”

“不好意思,身體比較好。”許京珩站起身,懶懶地動了動脖子:“讓讓。別往我這兒掉頭發。”

“不是...下課就這麽點時間你去哪兒啊?”

“能去哪兒?高一開學了,我不得幫數學課代表搬搬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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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全校同學全部返校後,大家已經明顯感受到不同於上學期的學習氛圍。

四樓,趴在走廊的人變少了,沒有跑跳,他們就連下課上洗手間,都是安安靜靜的。高一高二一返校,校園就熱鬧起來。新學期開學,大家都忙著整理桌面、大掃除,熱鬧程度與四樓形成強烈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