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織田作之助皺眉, 波本這話怎麽越聽越怪。

有種微妙的敵意。

他在記恨自己,因為我“殺”了蘇格蘭?。

不管了,先應付琴酒吧。

“我做到了,琴酒, 你滿意了?”織田作之助竭力維持面無表情的神情, 他反復斟酌後, 才將打過腹稿的話說出口。

語氣沒有絲毫波瀾, 因為那是個假人,自然可以心無波動。

聽在其他人耳裏,卻變了個樣。

紅發男人手持雙槍,身姿挺拔, 周身蒙著一層月色的柔光, 他的眉眼卻是那麽冷硬,下顎繃緊, 每一字都極其慎重和艱澀。

他默不作聲,筆挺的襯衫變得皺皺巴巴的, 風衣外套也沾著塵土, 垂下眼,眼睫顫了顫,看上去很是狼狽。

琴酒沒有說滿意, 也沒有說不滿意。

他上上下下地仔細端詳紅發男人, 嘴角倏地勾起。

“你殺死了蘇格蘭?”琴酒不緊不慢地說。

“是。”

“呵……”琴酒冷笑一聲, “波本說的對, 口口聲聲說‘絕不殺人’的人, 今天卻對叛徒動手?”

織田作之助一顆心頓時高高懸起, 千萬別說要驗屍啊。

怕什麽來什麽。

琴酒下一句是:“伏特加, 去看看蘇格蘭是不是真的死了。”

嗯?我們不是向來殺完就走麽, 怎麽還要檢查?

伏特加迷茫地跟琴酒對了一個眼神,看到琴酒眼中的狠厲,伏特加渾身一抖,再結合大哥剛剛說的話,立即懂了。

“好的大哥!”伏特加應道,擡腳就朝垂著頭的“蘇格蘭”屍體走去。

波本眼睜睜看見幼馴染死在自己面前,已經很心痛了,哪裏會再允許組織的人碰他的屍體。

就在伏特加遲疑的這一秒,他已經攔在了伏特加面前。

“波本,你這是做什麽?”伏特加沉下臉。

波本故作輕松:“檢查什麽的,還是讓我來吧?”

琴酒的目光移向波本,帶著不動聲色的審視。

波本脊背僵硬,他知道最好的辦法是讓伏特加“檢查”,自己在一旁盡可能降低存在感,當一個目擊證人就好。

但是、但是……

這是Hiro的遺體啊!

萬一呢?萬一蒂薩諾失手,Hiro還有一口氣尚存,卻因為自己退縮了,從而失去唯一的生存機會。

波本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伏特加見琴酒沒有同意,便惡狠狠地說:“波本,滾開!還是說,你想包庇蒂薩諾和蘇格蘭?!”

“這個帽子我可不敢戴,誰不知道蘇格蘭是叛徒,我對組織忠心耿耿,對蘇格蘭這種背叛行為當然只會恨之入骨,怎麽會幫他?”波本笑吟吟地說,“我已經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既然到了,怎麽說都要出個場才行。”

波本無奈地攤開手,眼中野心勃勃,“更何況,我是情報組的,我比你更懂怎麽判斷一個人是死是活,是不是他本人。”

伏特加遲疑,回頭詢問琴酒的意見:“……大哥?”

琴酒一眼看穿波本的算盤,不管人死沒死,只要他有參與,都能在這次的獵殺臥底行動中分一杯羹,免得白跑一趟。

這種想方設法向上爬的人,琴酒見多了,不足為奇。

如果是尋常,琴酒就由他去了,這次不行。

“伏特加,你去。”琴酒冷漠道。

波本咬牙,剛想再爭辯幾句,擡眼卻對上琴酒狠厲中帶有懷疑的眼神。

頓了頓,波本只能聳聳肩,不甘地縮回腳。

看著伏特加朝Hiro走去,波本面上帶笑,遠離琴酒那一側的拳頭卻越捏越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帶來細微的疼痛。

這痛,比不上他的心仿佛撕裂一般痛。

這就是臥底嗎?

從陽光走入黑暗,就連死亡都只能死在肮臟、漆黑的角落,死在沒有一絲光亮的深夜。

波本緊緊抿著唇,氣息開始不穩,正在竭力控制自己。

伏特加走沒兩步,又被攔住。

伏特加:?

他沒好氣地說:“蒂薩諾,你也攔我?!”

織田作之助根本都沒反應過來,琴酒說要驗屍的時候,他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表面鎮定,內心慌亂得不行。

還沒等他出言制止,波本就先跳出來了,還幫他分擔了琴酒的第一波火力。

波本和琴酒在那裏唇槍舌劍,織田作之助卻愁眉苦臉。

別吵了,別打了!

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讓他碰屍體的!

就連一根頭發都不會給你們碰的!死心吧!!

如今,他攔在最後的勝者·伏特加面前,卻一時語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蒂薩諾,你心虛了?”伏特加說。

織田作之助沉默幾秒,看見半空中的虛擬屏幕的倒計時已經剩下十分鐘了。

這是系統特意調出來提醒他的,避免因為超時導致假面破碎,當場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