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這句話意味不明,光線昏暗下,視線不明晰,人的膽子確實會變大。

十七八年紀的孩子都能承擔法律責任了,思想也自然和成人沒什麽區別,只是沒有那麽遊刃有余,沒有那麽大方自然。

在和異性相處的時候,腦子裏會莫名蹦出念想,心裏也有想要嘗試的感覺,好奇和畏縮的心理就這樣各占一半,纏纏繞繞在心間。

賀明涔原本只是想逗弄一下她,因為她常常會說一些讓人猝不及防的話。

就好像那天在教室門口聽到她跟席嘉的對話,他傲慢慣了,從來不覺得一個男生會打籃球是什麽值得吹噓的點,也從來不覺得英文說得好或是字寫得好有什麽特別的。

賀明涔也清楚自己性格不怎麽樣,他從沒想過改變,不怎麽樣就不怎麽樣,反正也沒人敢惹他。

但喻幼知居然連這個點也喜歡,只能說感情讓人盲目。

她直白且生澀地說喜歡他的這些東西,反而顯得他的這些特點好像都是刻意往她喜歡的點上去發展的,後來他再跟朋友約籃球的時候,每進一個球都會禁不住想,這個投球的姿勢挺帥的,喻幼知應該會喜歡。

當一個人在說話做事的時候,會莫名奇妙想起另一個人,會想這句話如果是說給那個人聽,那人會是什麽反應,這件事如果是做給那個人看,那個人會怎麽看,事情就開始變得糟糕了起來。

一開始就不應該答應幫她補習,禍根就是在那一場場的補習中埋下的。

明知道他倆的關系現在正處在一個不尷不尬的階段,她居然還敢說這種話。

賀明涔就這麽鬼使神差地說了那句話,話裏有暗示也有慫恿。

他的話像是掛了餌的鉤子,喻幼知張了張唇,如被蠱惑般小聲問:“……比如呢?”

她不受控制。

小少爺那幹凈的氣息和清冽低啞的嗓音實在太有欺騙性,在這樣的環境下,平時看著討厭的他也突然不那麽討厭了。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麽,說心動也算,可說是對她的十八歲向成人邁進一步的試探也挺貼合。

賀明涔眼色閃爍,唇角忽地幹澀起來,聽她這麽問,內心像是得到了莫名的一種慫恿。

比如呢。

更大膽一點的事是什麽。

或許是無意,或許是有意,總之在這互相慫恿之間,賀明涔神色一暗,聲音更低了:“那我給你演示一下?”

說完他撐起身子朝她覆過來,喻幼知睜大了眼不敢動彈。

管他什麽後果,一時沖動也好,一時鬼迷心竅也罷,現在心裏想什麽就去做什麽,人偶爾也要靠本能活著,他們還那麽年輕,有的是時間去犯錯,就算會後悔,那就以後再慢慢後悔去吧。

然後下一秒,他們就後悔了。

“喂!那邊的幾個同學!哪個班的!你們幹什麽呢!”

強光的手電筒伴隨著一聲怒吼沖這邊直勾勾地照了過來,巡邏老師在操場沒抓到的早戀學生,原來都在小山坡上。

然後靜謐的小山坡瞬間熱鬧起來,巡邏老師和偷偷談戀愛的幾對學生情侶開始了夜間版的老鷹抓小雞。

喻幼知嚇得心臟差點停擺,拉起賀明涔就往山下跑,生死逃亡之際,求生的爆發力無限趨近於人體極限,喻幼知百米沖刺,賀明涔比她高那麽多,卻還是只能被她拉著跑。

還好巡邏老師的抓捕重點不是在他們兩個,等跑下山到有路燈的地方,往教學樓一鉆,總算順利脫險。

這麽涼快的天氣都出了一身汗,喻幼知累得氣兒都喘不過來,腿也軟了,只能蹲在地上抱著膝蓋休息。

其實她完全不用跑,她和賀明涔又不是附中的,就算被抓到了又能怎麽樣。

但是有句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是因為心虛到了極點,所以在被發現的那一刻,她腦子裏除了一個跑字,什麽都顧不上了。

喻幼知好不容易緩過了呼吸,但還是蹲在地上沒起來。

如果不是被巡邏老師打斷,剛剛真的差點就……

尷尬到死,頭皮都發麻,現在真的沒那個勇氣擡頭跟賀明涔說話。

也不知道沉默了幾分鐘,賀明涔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你還要在這兒蹲多久?走了,回家。”

喻幼知嗯了聲,慢吞吞地跟在他後面,在關門前離開了學校。

賀明涔站在路邊叫了輛出租車,然後徑直坐上了副駕駛,把整個後座留給了喻幼知。

喻幼知松了一大口氣,之後回家的這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任何交流,就連司機都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不認識臨時拼車想省打車費。

等到了家,正好賀璋夫婦就在他們前腳回家,這會兒夫妻倆坐在客廳裏,一個坐沙發一個坐客桌,各自還在處理未完的工作,彼此之間毫無交流。

見倆孩子是一塊兒回來的,賀璋問他們去哪兒了,這麽晚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