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條彈幕(第2/3頁)

他用了輕功,一路疾跑過去。可進了采葛坊,卻發現采葛坊內小廝與夥計昏倒了一地,而他的白馬拴在院子裏打著響鼻。

他頓感不妙,連忙追到三樓客室來,正好聽到了顧佳茴的喊叫聲,便循著聲音踹門闖了進來。

屋子裏光線昏暗,四皇子看著同樣戴著帷帽的兩人,一時沒有分清楚,只瞧到顧佳茴手腕上的琉璃火珠,便以為那是顧休休。

眼看著他朝著顧佳茴走去,顧休休擡手從鬢發間拔出一根銀玉簪,幾乎沒有猶豫,眼也不眨地劃破了掌心。

豆大的血珠子融成一片鮮血,殷紅黏膩,沿著掌心滴滴答答向下淌著。

火燒似的疼痛,讓她的大腦得到了短暫的清醒,顧休休似乎恢復了些力氣,她大步上前,趕在四皇子之前,扯著顧佳茴往扇窗跑去。

客室在采葛坊的三樓雅間,離地面有些距離,因此扇窗只是關上,卻並沒有封死。

顧休休推開扇窗,看了一眼窗戶底下。

采葛坊的二樓乃是浴室,布置了眾多湯池,似是引用了天然的熱泉水,客人試成衣前都會先在二樓浴室沐浴焚香,再到一樓去更換成衣。

畢竟能來采葛坊的人,皆是貴胄士族,若是誰都能隨意試穿坊內的成衣,難免就跌了档次格調。

她一眼看過去,幾米以下的浴室設有露天台,窗台上擺滿綠植盆栽,還掛著幾個鳥籠子,布置的頗有意境。

三樓客室與二樓浴室天台間的距離雖然不太近,跳下去也不至於摔死。

顧休休一手扶著扇窗,一手攥住顧佳茴的手,半個身子探出窗去:“快走——”

黏膩的血液沿著掌心流淌到扇窗上,透過縫隙一滴滴下落,她用盡了力氣拉扯顧佳茴,可顧佳茴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任憑她如何拉扯都一動不動。

顧休休透過帷帽垂下的潔白絹綢,看不清楚顧佳茴臉上的神情,但即便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她卻恍然間明白了顧佳茴的意思。

【顧休休沒事吧,她瘋了嗎】

【快松開我女鵝!求你!】

【識時務者為俊傑,佳茴都不跑,你一個女配跑什麽呀】

【春合散不解毒會死人!別跑了,命重要還是名聲重要啊】

看到眼前飄過的彈幕,顧休休在心底默默答了一句:親人重要。

她明知道今日有難,思量一夜,卻還是帶顧佳茴來了,原因無他,只是怕老夫人再以此為難她母親。

而此時,如果不避開四皇子,劇情難免會按照原文發展下去。

顧休休深深看了顧佳茴一眼,松開了手,縱身一跳,帷帽從鬢發間脫落,勾的青絲散開,掌心的血珠子滴在了眉角,似朱色淚痣,分外嫵媚妖嬈。

而後重重摔落在二樓浴室的露天台上,陶瓷盆栽被沖擊力墜地四分五裂,似是有碎裂的瓷片紮進了後腰上,可她卻絲毫沒察覺到一般,手腳並用的爬起身,朝著浴室跑去。

四皇子腳步一頓,顯然是怔愣住了,他看著顧佳茴手上的珠子:“阿休……你妹妹怎麽跳下去了?”

顧佳茴聽見那聲‘阿休’怔了一下,隨即垂眸看向自己的腕間,她手腕上戴著那串琉璃火珠——四皇子果然在夜宴上認錯了人。

他定是以為那串琉璃火珠是顧休休的,誤將顧休休當做了幼時的救命恩人,這才當眾請旨賜婚。

也就是說,四皇子真正想娶的女人應該是她。

如今她戴著帷帽,四皇子看不清楚臉,只看到她腕間的手珠,怕是把她認錯成了顧休休。

顧佳茴此刻昏頭漲腦,但被認錯了身份,心底到底是不好受,她擡手揭開帷帽,一雙柔情含羞的雙眸對上他:“殿下,是我……”

四皇子看清楚她的臉,沒等她說完一句話,瞳孔猛地一縮,沖到扇窗前,扒著窗戶向下看去。

他只能看到二樓露天台上,孤零零躺著一只染血的帷帽。沒來得及思考她為何要跳窗,後腰纏上一雙柔荑,竟是顧佳茴抱住了他:“我好難受……”

四皇子想都沒想,直接將顧佳茴一把推開,轉過身見她面色微醺似的緋紅,吸了口氣正要說什麽,卻嗅到空氣中熟悉的味道——春合散。

這是北魏士族子弟與女子嬉戲時,會添加在香料裏的一種藥物,乃是房中私趣。

見她又貼了過來,他皺起眉,無心與她糾纏,滿腦子都是同樣中了藥,卻跳窗離開的顧休休。

他反手將顧佳茴砍暈,連接都沒接,任由她重重摔在地上。一手撐著窗欞,動作迅速地躍了下去,有輕功在,他輕松落在了露天台上。

四皇子看到沿路流淌下觸目驚心的血,腳步有些錯亂,顯然是慌了神。

他疾步朝著浴室走去,繞過屏風,才發現此處是個私湯。

他以往來過采葛坊,知道二樓浴室只分男湯和女湯,而此處卻只有一個偌大的湯池,占了半間屋子大,像是湖泊般,氤氳的霧氣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