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斯繽尼塔是琴酒的人。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下一秒, 在場所有的組織成員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氣氛的僵持程度隨著少年慢悠悠的腳步有所減緩,直到斯繽尼塔坐到琴酒旁邊,角落的基安蒂才挑了下眉。

“所以這就是夏布利之前提到的新成員?”她頗感興趣地開口問道, “聽說你狙擊不錯,明天要不要找個時間比比?”

基安蒂, 狙擊手, 搭档是旁邊戴帽子的被他從直升機上揪下來的倒黴鬼科恩, 最大射程似乎是600碼——

瀧川悠一在腦中迅速回憶了一下與對方有關的資料。

“那你聽說錯了。”瀧川悠一平靜地答道, “我是醫療組的,不擅長狙擊。”

沒錯, 他現在的人設是治療。

雖然他自己根本也不會治療!但總之先裝了再說!

瀧川悠一撒起謊來得心應手, 全然沒有前幾天還被港口黑手黨的醫生痛罵過的心虛。

“醫療組?”基安蒂擦槍的動作停下, 偏過頭去看向琴酒。

這是基安蒂加入組織以來第一次看到琴酒納入醫療組的新人。作為組織的後備力量,醫療組的成員大多並不會經過行動組那樣嚴苛的訓練。

有的時候出任務帶上反而會變得麻煩。

基安蒂為此感到疑惑, 琴酒卻顯然沒有要和她解釋的打算。

“斯繽尼塔。”他只是斂目,嘴唇中緩慢吐出這個名字, 冰冷中帶著警告。

基安蒂一愣, 這才發現琴酒之前放在桌上的那把伯/萊/塔不知什麽時候被調轉了位置。

槍栓被無聲地拉下,槍柄對著斯繽尼塔, 而槍口正對準著——

基安蒂咬牙。她感受到生命的威脅,下意識地擡起了槍。

“組織內禁止自相殘殺。”琴酒注視著這一切,平靜地陳述道,“當然, 叛徒例外。”

“哦。”瀧川悠一滿不在乎地托住下巴, “那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是叛徒?”

“……”

輕飄飄的一句話使得在場的所有人緊張起來, 靠在墻邊的波本蹙起眉頭, 總覺得這個難搞的新人在哪裏見過。

“喂!”有人忍不住拍桌站起, 剛要發作就被琴酒一個眼神制止了。

男人點了支煙,嗓音沙啞。

“沒拿出證據前別亂說。”

……

真遺憾,竟然沒內訌。

瀧川悠一惋惜地嘆了口氣,他松開撐著下巴的手,向後靠在椅背上,銀白色的長發從肩頭滑落時像個惡作劇失敗的小孩子。

“還有,想要槍的話自己去房間裏拿。”琴酒開口,注意到斯繽尼塔剛才一直覬覦著自己的裝備的小動作,“別打我的主意。”

聽到這句話的瀧川悠一稍微振作了點精神。

太好了,待會就全部打劫回港口黑手黨。

少年這麽想著,偏過頭去看了琴酒一眼,忽然揚了揚纖細的手腕。

“你要不要紮頭發?”

他指的是手腕上的皮筋。

那抹黑色在琴酒眼中格外礙眼,但他好像已經習慣了斯繽尼塔這總是挑戰自己底線的舉措,最後也不過是冷哼一聲。

“你自己去玩。”琴酒說完就沒了理他的打算。

得到答案的瀧川悠一揚起眉梢,目光轉向一邊。

少年觀察了一會,最後無辜地攤了攤手。

“沒有辦法,我的確是想團結友愛的,但你們的頭發太短了。”

“科恩,你要不要戴個假發?”

“……”

基安蒂的額角爆出青筋,對著一旁的科恩沉聲發誓:“等有一天發現他是叛徒,我一定第一個殺了他。”

科恩沒有說話,默默地表示贊同。

來組織的第一天就拉滿了所有仇恨,波本的眼瞼垂下,默默地給自己倒了杯酒。

燥熱的空氣一碰到杯壁就化為水珠,他捏住杯子邊沿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思索再三後還是擡起了眼。

“要來一杯嗎?”

灰紫色的虹膜中倒映出斯繽尼塔略顯為難的臉。

“我喝不了酒。”

在這一瞬間,波本已經得到了答案。

除了感到一陣陣的頭疼外,他更多的是對這個向來不怕死的同期的擔心。

因為斯繽尼塔在說完這句話後便轉過了頭去。

“我想喝飲料。”他對琴酒說道,“牛奶也行。”

“……”

幼稚。

第五個需要改正的地方。

琴酒收回視線,冷漠地拒絕。

“不準喝。”

-

瀧川悠一從據點裏走出來後,並沒有立即回港口黑手黨。

他先是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置,又避開攝像頭散步般地兜了好幾個圈子,這才有了回去的打算。

然而還沒等瀧川悠一走到宿舍樓下,一只手就將他拉入了視覺死角處的小巷。

少年的眼珠緩慢移動,視線最後落在撐在自己臉頰邊的一只手上。

波本,不,現在應該叫降谷零了。

青年垂落的金發擦過那雪色的睫毛,燈火在他身後分割成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