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當“不能去醫院生”這個聲音傳出來之後,周越桐看周毅之的眼神都變了。

“毅之,你們家可是主持科學技術的,居然還諱疾忌醫、封建迷信?”周越桐雖然不可置信,但還是給周毅之留了面子,悄悄地問:“難道還講究什麽家裏女眷的身體不能被醫生看到了?”

“什麽啊?”周毅之無語的說著:“先不說我侄媳婦家裏是醫學世家,親家家裏中醫西醫都有,就是真講究名聲,現在產科也不是沒有女醫生啊。”

“那這是怎麽回事?”周越桐指了指裏面。

“我怎麽知道?”周毅之說著:“我和你一起下的船,下船之後就過來了,一句單獨的話都沒和文伯說過。”

周越桐這時候也反應過來自己問錯了人,但還是想不通問文伯:“裏面究竟是什麽個情況?咱們也不方便進去啊?”

周毅之也頗為著急,問文伯:“剛剛說話的是誰?誰在裏面?”

文伯自動忽略了周越桐的問話,回答周毅之道:“是孫少奶奶的母親。”

“親娘?”周越桐問著。

文伯嘴角抽搐了一下:“親娘。”

周越桐又琢磨起來:“難道是因為親娘是個小腳太太,比較封建,所以不允許女兒去醫院?”

周毅之雖然沒見過這個堂哥家裏的侄媳婦,但是堂侄子作為第一個成婚的小輩,家裏來信的時候也說過相關情況,聞言回答周越桐:“家中之前來信提到過,這個侄媳婦之前是在醫院工作過的。”說著周毅之征詢地看了一眼文伯。

文伯點頭:“孫少奶奶之前就是婦產科的護士。”

文伯這話一出,佐證了人家家裏根本就不是封建的類型,周毅之瞬間發硬過來,忍不住和周越桐對視一眼。

“文伯,裏面真的是我侄子媳婦在生孩子嗎?”周毅之問著。

周越桐的神色也很嚴肅:“一個不是因為生計原因肯讓女兒做護士的家庭,絕不可能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不讓女兒去醫院。”

同船過來看熱鬧的五六個人默默地靠近了周毅之和周越桐。

文伯頭上微微出汗,都沒有說孫少奶奶的親娘是中醫婦產科聖手的徒弟,少爺就已經懷疑了,這幾年在國外成長的可真快啊。

不過知道這些和周毅之一船下來的人和工農黨都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系,文伯想了想,回答道:“我還是將裏面的親家太太請出來說吧。”

文伯不開口,選擇讓侄媳婦的親娘說,周毅之也不強迫,聞言只能點頭。

侄媳婦的親娘很快走了出來,周毅之和周越桐一個,是個走路帶風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的中年女性,哪有什麽小腳?

雖然親家太太和周毅之同輩,但是年紀比較輕的周毅之還是率先打了招呼。

親家太太頷首回禮,直接說道:“不要客氣,裏面情況復雜,不適合送醫院,我雖然是婦產科的中醫大夫,但是也學過一些基礎的西醫知識,暫時是不需要剖腹產的。”

聽說對方是醫生,周毅之和周越桐都放下心來,除了個別極端情況,正常家庭裏,作為醫生的親娘總不會害親女兒的,而且周家結親肯定是有調查過親家的情況,人家家裏極小概率會有問題。

雖然放心,但是看到一個孕婦在房間裏,從文伯來接自己到大家回家都沒有生下來,眾人難免有點焦慮,想要出一份力:“有沒有我們能做的事情?”

不僅如此,還有同船的朋友自告奮勇:“我本科就是在國內讀的醫學,PhD才轉了專業,我可以幫忙!裏面問題復雜不能去醫院的原因是什麽?”

侄媳婦的親娘本想著只有自己一個專業人士,這群男性也不方便進去裏面看,還不是自己說什麽就是什麽?結果這群人可真是“人才輩出”啊。

侄媳婦親娘一邊為工農黨這一波打撈到不少科學家種子而欣慰,一邊又頭疼現在的情況,看了看文伯,想到這群人本來就是跟著工農黨跑回的國內,只能實話實說道:“裏面不止我女兒生產,還有人在做手術,送去醫院會引人懷疑,借著孩子生產拿來的醫療器械和藥品。”

什麽樣的人會引人懷疑?想到在國外也聽說現在三民黨瘋狂抓捕統治區域內的工農黨,大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肯定是受傷的工農黨!甚至很可能就是槍傷或者嚴刑拷打的傷!

就連這次下船,也只是靠岸上海放下了十幾個在三民黨統治區域有家人朋友的,同時作出這艘船有去到上海的假象,剩下的人和貨物都被載著去往天津停靠去了。

也是現在人員流動管理不夠嚴格,所以大家才敢在三民黨統治區下船,不然只要美國問一下三民黨這群人怎麽回的國,雖然作為科研人員應該沒啥生命危險,但是軟禁估計是跑不掉的了。

周家早幾個月答應了要幫忙籌備北京政府的科技工業部門,現在一點風聲都沒漏出去地偷偷轉移,周毅之本來打算給導師寫信解釋,也是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才燒了信,雖然按理來說等自己休假結束、大家來找人並發現信件可能要一個月的時間,這時候周家應該基本都偷溜走了,但總是要以防萬一。